在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和沈志祥四个人当中,目前唯有沈志祥一个人存在这种被策反的可能。
其他三个人,则基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个人,可是被满鞑子伪帝黄台吉封了王的,要想把他们拉过了,基本没有可能了。
特别是其中的孔有德、耿仲明,他们是当年登莱之乱的罪魁祸首,在大明朝这边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与他们相比,沈志祥可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一个,沈志祥所部人马,是在崇祯十一年春的时候,在石城岛上没粮没饷,实在是过不下去了,然后才上岸投降的。
从那时算起,到崇祯十二年冬,他们投降满鞑子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一年半多一点,其部人马上上下下,尚未习惯满鞑子那边的生活。
另外一个,沈志祥与孔有德、耿仲明不同,他与大明朝堂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解不开的死结。
沈志祥与大明朝廷方面的冲突,只不过是由于沈志祥想当总兵,而大明朝廷这边不允许而已。
沈志祥与大明朝廷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相反,倒是与满鞑子那边有着数不尽的血海深仇。
只要杨振能够说服崇祯皇帝,给沈志祥开出一个合适的条件,那么沈志祥与大明朝这边的冲突,就能立刻消散于无形了。
却说祖泽润、沈永忠二人入城说降的第二天上午,松山城外的几处满鞑子连营,全都静悄悄的,没有再对松山城进行炮击。
到了当天中午,吕洪山方向、小凌河口方向以及止锚湾船营方向,相继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满鞑子大军虽然停止了对松山城的炮击,但却将前一天轰击松山城的那些重炮转移到了别处使用,兵分三路,开始了拔除松山外围明军据点的战斗。
满鞑子此举,虽然早在杨振等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当事情真的朝着这个方向变化的时候,杨振与城中诸将却忧心忡忡。
满鞑子的这个做法说明,他们真的是下了决心,要在松山城外长期作战了。
吕洪山上的乳峰岗也就罢了,反正锦州城的方向也不可能有援军前来,丢了也就丢了,至多是人力兵马的损失。
可是小凌河口南边的水手营沙洲,以及更南边的止锚湾船营,一旦丢了,那就真危险了。
在杨振的一再重视与强调之下,松山城各路官军的将领们,如今都认识到了松山东部和南部海岸的极端重要。
他们也都不再寄希望于杏山、塔山方向的官军能够保障松山城的粮道了,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由仇震海、俞亮泰和严省三坚守的松山海岸上。
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粮道与后路。
一旦那里被满鞑子攻占了,那么松山城的沦陷就将是迟早的事情了。
所以当中午时分,松山城的东南方向,紧跟着松山西北方向,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隆隆炮声之后,杨振与松山城内诸将一个个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但是出于对野战陷入重围的担心,杨振还是否决了张臣、李禄等人提出的出城作战的建议,继续率领松山各路官军的主力,留在松山城里观望形势发展。
同样是当天中午,仇碧涵与弟弟仇必勇,陪着他们的母亲沈氏,去了松山总兵府前院西跨院的地牢,探看了沈永忠。
庆幸的是,虽然沈氏与娘家人已经多年未曾往来了,而且对于沈永忠这个侄子也没有太深的印象,可是当沈氏出现在沈永忠面前的时候,沈永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姑母。
沈永忠认出了自己的姑母沈氏以后,剩下的就好办了。
仇碧涵、仇必勇虽然早已不是当年模样,但是音容笑貌毕竟还有当年的影子,当下只略作介绍,便一一相认了。
说起当年海上的往事,说起沈氏族人的命运,沈氏与沈永忠姑侄俩一会儿欢笑,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叹息,一会儿落泪,姑侄俩多年未见的疏离隔阂,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到最后,听着城外隐约传来的隆隆炮声,沈永忠当着祖泽润的面儿,不失时机地劝说自己的姑母沈氏,去说服松山总兵杨振开城投降。
沈氏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尔后叫来了负责看守地牢的郭小武,叫他给沈永忠换了一间囚室,备了铺盖,备了酒肉,最后领着沈永忠移到了新的囚室之中,再次畅谈良久,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