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该当如何处置为好?”
说来说去,黄台吉终究对多尔衮还是有防范打压之心,如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绝对不容许他错过了。
但是他也认识到了,多尔衮兄弟实力强劲,处置重了,对方不接受,引起反弹,反倒有可能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其实,对于饶余郡王阿巴泰在战场上的下落不明,黄台吉并不怎么挂心。
管他是凶多吉少,或者是战死沙场,黄台吉的内心深处,并不怎么在意。
阿巴泰一向与他不对付,经常针对他大发牢骚,早就让他深感不满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巴泰过去战功卓著,而且拥有奴儿哈赤他们共同的父汗,赐给的那些世袭牛录,以及兼领着李永芳死后遗留的那些旧汉军牛录,黄台吉根本用不着拉拢他,甚至有可能早就搞掉他了。
此战当中,真正让黄台吉有些气急败坏痛心疾首的,其实是大批重炮的损失,以及大量精锐人马的伤亡。
但是损失已经产生了,无法挽回,可若是能够以此为名,问罪多尔衮,治罪多尔衮,那么黄台吉的心中,还多少能够好受一点。
然而三位大学士方才所说的话,尤其范文程所说的话,又让他有点投鼠忌器,一时难下决心。
“皇上若为辽南劳师糜饷撤军失利之事处置睿亲王,奴才以为,莫如先明发诏旨,申斥诸王,令总领征剿事务的睿亲王自议其罪!”
“自议其罪?!”
范文程的这个说法,立刻引来了黄台吉的反问。
包括一直在场低头不语听得云山雾绕的三位娘娘,以及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另外两位大学士,此刻全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范文程。
自议其罪?
还能这么做?
在众人的惊疑哑然之中,范文程跪在地上,直起了身体,一捋下巴上的胡须,做出了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稳稳地说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之意,正是如此。皇上可令睿亲王与诸王自议其罪,若睿亲王自议有罪,皇上可从中选择一二,轻治其罪。
“到时候,睿亲王、英亲王面对皇上的处罚,不仅不会有异议,而且还要对皇上感恩戴德,而两白旗上下,也必将同感皇上圣德!”
“可是,范大学士,如果睿亲王自议无罪呢?如此一来,如何收场?”
眼见着黄台吉点头不语,有答应下来的意思,跪在范文程一边的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忍不住张口询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恩威皆应当从上出,从重处罚多尔衮固然容易激起变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但叫多尔衮自议其罪,也属实有点儿戏了。
之前黄台吉昏迷不醒的时候,睿亲王多尔衮可是动作不断,各种试探,差一点明目张胆篡权啊。
双方的局面一度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现在你叫多尔衮自己定自己的罪,怎么可能呢?
刚林的这个疑惑,显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疑惑,他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范文程,等着他的回答。
众人的反应,显然早在范文程的意料之中了。
此时只见他手捋胡须微微一笑,说道:“呵呵,睿亲王必不会自议无罪。这一点,请皇上,请诸位,尽管放心。”
刚林见范文程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疑问,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但他转头去看炕上的黄台吉时,却发现黄台吉正面无表情地点着头,当下便忍了疑惑,不再追问。
刚林所不知道的是,睿亲王多尔衮是一个聪明人,在某些问题上,可能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但在另外一些问题上,则聪明绝伦。
多尔衮的这个特点,既然能被范文程敏锐地认识到,当然也就逃不脱黄台吉的观察,要不然,黄台吉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多尔衮的把柄,不得不坐视他发展壮大了。
与此相应的是,此时的黄台吉也已经发现了范文程所提办法的妙处。
就这样,当天夜里,清宁宫里的议事,一直持续到了凌晨,而一等天亮,城门刚开,黄台吉就派了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为传谕的使者,领了一队正黄旗的巴牙喇营前锋兵,奔盖州去了。
而范文程的说法,果然没有错。
次日夜里,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刚一到盖州城内,传达了大清国崇德皇帝黄台吉大发雷霆命军前诸王自议罪过的诏书,睿亲王多尔衮就表示自己有罪。
郑亲王济尔哈朗,英亲王阿济格,还有智顺王尚可喜,以及恭顺王孔有德,皆服服帖帖地承认自己有罪。
而且,令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极为震惊的是,过了一个晚上之后,睿亲王多尔衮领着驻扎在盖州城的诸王,为他们自己定下的罪名,竟然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