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招纳多少移民的事务,沈永忠个人没有什么赞成或者不赞成的,他也从来不考虑这些问题。
杨振有事情交给他,他就去办,没事情让他办的时候,他也落得躲个清闲。
对他来说,只要他老老实实不出事,就这么等下去,迟早会有一个襄平伯的世爵等着他,他也不必如同别人那样,天天出生入死那么拼命那么卖力。
但是他却知道,这次从登州移民,却是方光琛、李吉等人的一个进身之阶,他们必定是很在意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将自己带来的实质消息说出来之后,却见方光琛、李吉两个人突然愣了一下,随即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并相视大笑。
不仅没有一点不解或者不高兴的意思,而且似乎像是大旱逢甘霖,正在期盼着这个消息一样。
方光琛与李吉两个人的表现,却叫沈永忠当场懵圈了。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啊!”
方光琛匆匆看完了沈永忠递给他的杨振书信,将其递给李吉,同时这么说道。
“沈兄弟,你道我与李吉兄弟因何这么着急,已过未时,却要分头出海?”
方光琛再一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看着沈永忠,也不等沈永忠回答,便自问自答地说道:
“登州府出事了,从昨日到今日上午,从河间府过来的一批流民,在登州府城外有数人相继发病暴死。
“据说,发病者从发病到死亡既烈且急,病者吐血如西瓜水,吐完立死。从发病者症状来看,这就是都督所说的大鼠疫啊!”
说到这里,方光琛心有余悸地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幸亏都督英明,早有了隔离应对之法,要不然一旦传入移民队伍,夹杂着进入了金海镇,可就坏了大事了!”
“是啊,多亏都督英明,此时回想都督当初设计,实在是神来之笔,的确是吉人自有天相!”
方光琛说完了前面的话,旁边的李吉也跟着应和了一句,话里话外竟是充满了某种松口气的庆幸。
但是方光琛他们所说的话,却让沈永忠有点发懵,一时有点转不过弯子。
他四月中旬才带着船队从南方回到旅顺口,然后没两天就又北上去了金州船厂,并未参与进移民事务当中。
所以,对于杨振当初说给越其杰、方光琛、张得贵、李吉等人的鼠疫问题,他并不知情。
此时他听完方光琛和李吉所说的话,只愣了愣,然后问道:“那,都督叫我前往登州城送信的事情,又该如何办理呢?”
方光琛见沈永忠如此这般表现,知他并不清楚鼠疫的厉害,当下摇头苦笑了笑,对他说道:
“都督叫你往登州城办理何事?”
“一个是递送一封都督写给袁知府的书信,另一个就是告知袁知府,还有越其杰越先生,金海镇将暂缓移民事务。”
“呵呵,既如此,沈兄弟你就不必冒险前去了。而且我已叫人传令,暂时禁绝登州水城及登州府一切船只入海北来,同样也禁绝我们的一切船只离港南下。”
听了沈永忠所说的事情,方光琛知道并不是什么急务,只不过是杨振想向袁枢和越其杰解释一下暂缓移民的理由罢了。
而那些暂缓移民的理由,方光琛也已经从杨振写给他的书信里知道了。
然而,现在金海镇暂缓移民的决定,还需要理由吗,还需要向袁枢等人解释吗?
根本不需要了。
“而且越其杰越先生也遣人送信,眼下登州府城已经按照杨都督先前告知他们的应对之法封城了,不仅四门紧闭,只准出,不准入,而且城中百姓,也是关门闭户,不准彼此来往走动,你去了也没用。”
“封城?!那,方谘议,此事该当如何办理?”
方光琛所说的登州府城封城的消息,直接将沈永忠给震住了,也让他一下子意识到鼠疫问题的严重。
“呵呵,都督写给袁知府的书信可以交给我,我另找时机遣人送登州城。至于你,若是一日往返,过于疲惫,也可在此休息一夜,明早再返回旅顺口。”
方光琛一边想一边说:“我与李都司,以及旅顺牢城营的吴朝佐吴副将,原本已经商定,我回旅顺口去,李都司到大钦岛、城隍岛去,吴副将则留守砣矶岛隔离营。
“但是现在,既然你来了,而且都督那里已经决意暂缓移民,我也就没有了紧急赶回旅顺口的必要。
“至于登州府已有鼠疫病发而死者的消息,你把我方才说的情况作为口信,明早带回旅顺口,尽快报告给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