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闻言,收起心思,盯着他看,就见金尚宪将沈器成、安应昌扶起之后问道:“未知两位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小子沈器成,乃南汉山城守御使兼京畿道总戎使沈器远之弟?”
“哦?反正功臣沈器远是你兄长?”
“正是家兄!”
“嗯。”
那干巴老头金尚宪听了沈器成的介绍,最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将深邃的目光转向了安应昌。
安应昌见状,连忙躬身垂首作揖说道:“小子安应昌,原是黄海道海州兵马节制使,丙子胡乱之后隶属御营厅,年初被派驻江华留守府鼎足山城,如今,如今”
安应昌说起以前的职务时,颇为理直气壮,可是说到现如今的职务,却一时吞吞吐吐说不口了。
杨振注意到这一点,当即哈哈一笑,大步走到议事厅的门口,对着那个干巴老头金尚宪径直说道:
“呵呵,这个安应昌嘛,如今却是本都督拣选江华岛守军之后,新编忠义归明军的都指挥使!”
“新编忠义归明军?!”
“没错,正是忠义归明军!”
杨振的存在,当然早就被那个干瘦老头金尚宪注意到了,所以杨振一上前,他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杨振的身上。
而杨振毫不客气地向他介绍了安应昌现在的职务之后,也不顾金尚宪瞪大眼睛提出的疑问,直接转头又对安应昌说道:
“怎么,安都指挥使,你是觉着,本都督给你的这个职务小了,还是低了,怎么在金老大人面前,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杨振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应昌,直看得他浑身冷汗。
昨天傍晚,杨振在东门外谈笑之间就将洪命一安插在军中的心腹人物一举清除得干干净净,今日一早又利用江都宫之乱,将忠义归明军牢牢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手腕之狠辣,之高超,令安应昌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同时也折服不已。
此刻,他见杨振神色不快,有点疑他,立刻躬身对着杨振行礼说道:
“末将岂敢做如此想!都督知人善任,用人不疑,对末将委以重任,古来知遇之恩,想来也不过如此。末将只是,末将只是”
安应昌很感激杨振对他的信任和重用,只是他的心中依然没有转过那个弯儿。
倒不是因为这个职务小了,也不是因为这个职务轻了。
而是因为这个职务是杨振这个外人给的,而不是李氏朝鲜固有的官职。
尤其是在他最为敬仰的人物面前,他有点抹不开面子说出杨振委任给他的新职务。
他的这个心思,杨振当然知道。
但是杨振希望有一天,类似安应昌这样的人,不再以接受自己的委任为耻,而以能够接受自己的委任为荣。
当然,杨振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仍然任重道远。
所以,当他听见安应昌这么说,又见他一脸尴尬,有点进退两难的样子,当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这是大明朝给你的官职,又有什么说不得的呢?如果这也说不得,那么丙子胡乱以后李朝原有的国号,岂不是也要藏着掖着见不得人了吗?”
杨振当着众人的面儿,点出了安应昌的那点心思,随后不再理会他,而是一转身,朝着正盯着自己看的金尚宪拱手说道:
“小子乃是大明钦差总镇辽海松旅金复东江等处,挂征东将军印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杨振,见过金老大人!”
“啊?!你,你就是杨振?!”
那个干巴老头金尚宪听见杨振报出自己的身份,似乎颇为吃惊,但是他的这个表现却也说明,他是知道杨振这个名字的。
“怎么,金老大人听说过杨某人的名字?”
杨振这么一反问,果然就看见金尚宪颇为自得地哈哈一笑,然后用手捋着下巴上已然花白的山羊胡说道:
“那是当然,今年三月,都督你率军大败清虏名王多尔衮于复州城外,威震辽东,这数月来,金海伯杨都督的大名,在平安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夫现在虽然无官一身轻,犹如闲云野鹤,隐居在安东乡野,但因虚名在外,终究未能不问世事。
“平安道兵马防御使柳林柳兵使,与老夫颇为相得,常有书信往来,于中纵论时事,诗文唱和,倒令老夫对都督大战得胜之情形,对清虏兵败撤军之情形,也略知一二。”
说到这里,金尚宪突然停了下来,凝神聚力地盯着杨振仔细端详了一阵,方才抚掌慨叹着说道:
“果然华夏中土,底蕴深厚,雄杰之士,层出不穷。若我小小东国,能有一二人英武如杨都督者,何愁丙子胡乱奇耻大辱之不能雪?!”
听见金尚宪突然语调悲凉地说朝鲜人才凋零的状况,一时间众人皆沉默。
而杨振则趁机说道:“金老大人切切不可灰心丧气。清虏是朝鲜之寇仇也,更是大明之寇仇也。本都督对清虏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