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远的书信,是用汉文夹杂着朝人的所谓谚文写就的,杨振看不懂,只得交给沈器成来解读。
“都督,这是下官兄长与下官诸兄弟通信时使用的独特写法,除了下官兄弟之外,他人一概看不懂。”
沈器远在丙子胡乱以后就想着谋逆了,与他的几个弟弟的通信内容自然不能为人所知,竟然专门搞出了一套特殊的书信写法。
沈器成一边说着其中内情,一边展开了书信,一目十行看去,脸色很快变得凝重。
“我兄长说,他久仰都督你的大名,极希望能见一面,且都督所托诸事,有许多需要当面详谈。
“我兄长说,清虏使团现在就在汉阳城中,李倧虽然畏惧清虏如虎,但现在他有清虏撑腰,对都督你的要求不会轻易就范,叫都督你早做准备。
“另外,我兄长建议都督派人速去,速去,济州岛,——啊?!”
沈器成边看其兄长的书信,边向杨振报告书信的内容,然而他看着看着,显然看见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东西,竟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
“都督,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啊!我兄长说,那光海君还活着,现在就流放在济州岛,叫咱们速去控制住他,一旦把他抓在手中,李倧对都督的要求便不敢不从了!”
“光海君还活着?!”
“是。我兄长若说他还活着,那他就必定还活着。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秘密流放到了济州岛。妙,真是绝妙好计!”
沈器成自从得知光海君还活着的消息,就如同魔怔了一般,一时像是在跟杨振说话,一时又像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
当然了,杨振也不知道沈器成是在夸他兄长沈器远的计策精妙,还是在夸李倧当年流放光海君到济州岛的安排精妙。
这个时候的杨振,也已没有心思再去管他了,而是立刻叫身边的侍从副官麻克清前去传令,命令俞海潮马前来面见自己。
对于沈器远告诉自己的有关光海君在济州岛的消息,杨振并没有什么疑虑。
一来,沈器远是当年帮着李倧策划癸亥反正的主谋之一,事后对光海君的处置,他也是主谋之一。
不管光海君被秘密流放到了哪里,他都是当时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二来,沈器远一党的密谋,自己完全掌握,现在的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自己合作,而且他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杨振对他也很放心。
再者,即使过去了十几年,这个光海君,依然是有用的。
光海君毕竟当过十多年的国王,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在如今的李朝权贵当中没什么支持者了,但是在底层的民众之中,却还有一些影响。
而李倧之所以当时没敢把他直接弄死,也是因为李倧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尤其是到了现在,当年李倧打着尊明抗虏的旗号,搞出来的癸亥反正,已经完全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比光海君当时搞的那一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深得士林之心的所谓癸亥反正,即后世所谓仁祖反正,如今从君臣大义的角度来看,已经完全说不通了。
在这个时候,把光海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其对李倧的威胁,比起其他的人质来说,都要更加有效得多。
没过多久,俞海潮奉命跟着麻克清来到了杨振下榻的留守府中。
“俞海潮,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我要交给你去办!”
“都督尽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只需要你带着一支船队,沿着海岸,继续往南,往济州岛走一趟!”
“啊?济州岛?这——,卑职没有去过啊!
听见杨振的命令,俞海潮虽然猜到了事关重大,但还是禁不住感到意外,一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没有去过不要紧,本都督给你安排向导带路。”
说完这话,杨振扭头对已经平静下来的沈器成说道:“沈总监,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你亲自去走一趟济州岛了。你带安益信那个指挥去,务必将光海君带回,而且要速战速决,速去速回!”
“这个——”
沈器成显然没有料到,这才一转眼的工夫,杨振就把这个事情安排给了他。
他本有心推辞,但见杨振看着他的目光冷峻无情,就没敢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最后嗫喏着说道:
“下官,下官遵命!”
这些读书人士大夫阶层出身的文官,干什么事情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坐而论道可以,让他亲自出马办事则滑不留手,只想坐享其成。
而在杨振这里,光知道坐享其成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杨振见他答应下来,也就没跟他计较那么多,当即对他说道:“去了济州岛,不要跟看押官多说这里的事情,你堂堂江华留守府副使,就说奉密令要将光海君转回江华岛处置,到时候能骗就骗,不能骗就硬抢。本都督给你的人马足够了!”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