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随从,快马加鞭返回盛京去了,在盖州城内传完了旨意的他,一刻也不愿在多尔衮的地盘上多加停留。
至于新鲜出炉的定海大将军郑亲王济尔哈朗,却不能就这么离开盖州城,面对接下来的征剿金海镇的战争,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多尔衮、阿济格等人沟通商定。
当天晚上,还是在多尔衮的府邸之中,华灯初上,已经有数月的时间没有聚在一起的几个王爷贝勒们,安安静静地坐到了一起。
“这个,睿王爷,杨振那边既然已经先出手了,派了水师突袭了我们的后方,那么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该有所反应呢?”
济尔哈朗虽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多尔衮等人都归他节制了,可是他眼下毕竟是在盖州城内,一时间也不好喧宾夺主。
特别是,接下来的许多事还需要多尔衮这个以智谋闻名的实力派王爷帮他出谋划策拿主意,因此在多尔衮面前说起话来,显得格外客气。
“另外,睿王爷,不知道现如今两白旗人马,在许官堡那边筑城的进展如何?接下来咱们又当如何使用朝人,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呢?”
“呵呵,郑亲王客气了,别称我睿王睿王的,当不起,我多尔衮只是一个多罗郡王,在别的奴才面前勉强是个王爷,可在你郑亲王这个和硕亲王面前,又算得上什么王爷呢?”
面对济尔哈朗的低姿态,多尔衮端着茶碗,怡然自得地品着茶,只是呵呵一笑,就把济尔哈朗的问题推一边去了。
“再说了,郑亲王你现在才是统领左翼诸旗专理征剿金海镇事务的定海大将军,接下来怎么打,自然得由你说了算,由你拿主意!”
多尔衮一贯心高气傲,自恃才智过人,这段时间以内黄台吉这么对待他,又是明旨训斥他,又是免了他奉命大将军的职务,让他直接听命于济尔哈朗,要说他的心里面没有一点火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他听见郑亲王济尔哈朗向自己问计问策,而且在客气之余,隐隐然又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意思,随即就不冷不热地刺了他几句。
随后,又以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嗓子里冷哼了一声,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碗盖,扒拉着茶碗里的浮沫,没再正眼去看济尔哈朗。
“别,别,别,睿王爷,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我济尔哈朗何德何能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济尔哈朗询问许官堡的筑城进展,多少有点居高临下试探一番的意味,但是他见多尔衮对他毫不客气并不买账,马上就软化了下来,把姿态放得更低了。
“虽然现如今,我奉旨顶着一个定海大将军节制左翼诸旗的帽子,可是依我看,接下来跟金海镇的战事,还是得烦劳睿王爷你多拿主意,烦劳两白旗多多担待!”
“哼,烦劳两白旗多多担待?!郑亲王,你的意思,是叫两白旗多多出力,好给你们镶蓝旗分担压力,好叫你立下剿灭杨振之功吧!”
济尔哈朗的话音刚落,多尔衮那边还没发话,武英郡王阿济格重重地把茶碗往小几上一放,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诛心的话。
“郑亲王是想,叫我们两白旗一边为你守住后路,一边继续进军复州前沿,为你吸引杨振兵力云集,好为你联合朝人兵船出其不意从东海岸水陆并进制造机会,是不是?哼,真是打得好算盘!”
阿济格一口叫破的这个针对金海镇的战略,原本就是在多尔衮的主导下酝酿而成的。
从兵法上来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意思是,凡作战,都是以正兵进行正面交战,而用奇兵去出奇制胜。
在多尔衮之前的设想中,与杨振金海镇的主力兵马做正面交战的正兵,就是两白旗的人马,而准备用来出奇制胜的奇兵,就是从朝人那里借来的兵船以及济尔哈朗的镶蓝旗。
他的设想是,等他率领两白旗的人马筑城南下,直抵复州,然后像上次一样,将金海镇的主力都吸引正面战场上之后,就叫镶蓝旗的兵马与朝人联合,搭乘朝人的兵船进攻杨振的后方。
根据他与明军作战的丰富“阅历”,他坚信,当战事进入相持不下的阶段之后,只要大批朝人的兵船载着镶蓝旗的兵马突然出现在明军的后方,那么明军一定会不战自乱。
一旦他的正兵把金海镇的主力人马吸引到复州一线,而奇兵又出现在金海镇主力人马的身后,那么以他所知道的明军的德行,彼时金海镇的主力人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个是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另一个就是抢在被包围之前仓皇撤退。
而多尔衮更从自己与杨振的几次交手之中推断出,杨振恐怕不会选择向他投降。
多尔衮十分确信,一旦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那么杨振的主力九成九会选择仓皇撤退,要么退守金州,要么直接退守旅顺口。
而到那时,就是两白旗兵马尾随追击大杀四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