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庆业、安应昌的夸奖,尤其是面对沈器周最后说出来的叫人不能不动容的一番话,柳之蔓顿时有点泪目了。
但是,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器周直接挥手打断了,这时就见沈器周转身冲杨振抱拳躬身,说道:
“都督下令吧!”
方才的整个场面,杨振都看在眼里,本来他也想说一些是什么鼓劲的话,但是看看时间不早了,而柳之蔓也下了决心,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当下,只是冲沈器周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拍了拍柳之蔓的肩膀,随即对张臣说道:“你率麾下火枪营全体,检点弹药和爆破装备,择地登岸集结。
“只等我们船上的重炮轮番开火,损坏一处城墙,你即派人前去爆破,然后可带沈先生与柳佐郎入城!”
“卑职遵命!”
对于夺取镇江门的计划,杨振与张臣在这个底舱里,已经商议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们也曾想过利用现在的装扮混入城中。
但是,镇江堡不是寻常城池,光是镇江门瓮城这一关,就不太好过。
因为混入瓮城内的人若是少了,很难一举夺下镇江门,可一旦乔装打扮的人多了,又难免会被识破。
到那时候,不管是安应昌的忠义军人马,还是张臣的火枪营人马,一旦被堵在了瓮城里,进不去也出不来,那可就全完了。
所以杨振和张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既然已经来到了镇江堡的堡城外面,那就干脆用偷偷带进来的重炮与大型爆破筒,直接在瓮城附近的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
这个时候,看起来最笨的办法,反而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办法。
也因此,此刻面对杨振的命令,张臣毫不迟疑地躬身领命,然后目视沈器周与柳之蔓二人,说道:
“沈先生,柳佐郎,请!”
沈器周与柳之蔓见状,转身先对杨振鞠了一躬,然后跟在张臣的身后往上面攀登而去。
“都督,我们呢?”
林庆业与安应昌见杨振已经开始部署攻城的行动,连忙询问杨振对自己的安排。
“安都指!”
“卑职在!”
“你率忠义军为第二梯队!一旦重炮轰城打开缺口,你们跟在火枪营身后入城!你麾下若有迟疑不进者,格杀勿论!”
“卑职遵命!”
“林将军!”
“下官在!”
“你率麾下水军为第三梯队,城破登岸,随我行动!”
“下官遵命!”
杨振原本有意叫安应昌的忠义军打头阵的,但是又担心他们战斗力太差,怕他们不顶用。
所以,最后还是让张臣带着一个营的征东先遣军火枪手们打头阵了。
毕竟用重炮轰开了一段城墙之后,能不能在第一时间占领缺口,冲入城去,对战斗的结果起着极大的作用。
一旦让忠义军上了,结果没冲进去,再被打出来,那可就事倍功半了。
至于林庆业手下的水军们,杨振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更差,连忠义军那几个指挥都远远不如。
却说杨振安排好进攻的步骤与梯队之后,时辰已经接近了子时,郑命寿下城传召林庆业入城迟迟不归,显然已经引起了镇江门城头上的不满。
值守在码头上的一小队满鞑子马甲兵,沿着码头所在的江岸策马来回,高声呼喊着“古尔马浑”的名号。
而在正对着镇江门的码头南面百余步外黑黢黢的江岸上,张臣正领着已经乘坐小船上岸集结的大批火枪手们,在浓重的夜色下潜伏等待。
八九百人或蹲或趴在江岸上的枯树从下,人人荷枪实弹,鸦雀无声。
而沈器周和柳之蔓紧跟在张臣的身后,赫然也在其中,他们时而翘首张望镇江堡城,时而转头回望距离镇江门码头更近的船队旗舰,神色亢奋又慌乱。
在码头上策马寻找古尔马浑的鞑子小队骑兵,呼叫声越来急促,久寻不见之后,连带着不远处的镇江门上站立的人群也开始有些骚动起来了。
“都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都督,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差都督下令了!”
紧跟在杨振身边的林庆业以及举起了火把,站在红夷大炮火门旁边,等待杨振下令点火的麻克清,压抑不住大战前的紧张情绪,一人一句提醒着杨振。
而杨振正手持一杆属于自己的燧发火枪,将枪口架设在船侧的一个舷窗上,寻找着自己的第一个射击目标。
当麻克清提醒杨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的时候,杨振的视野里终于近距离地出现了一个策马而来的骑士。
“好,本都督的枪声,就炮击开始的命令!”
杨振说完这个话,随即拉开了火枪上的龙口铁,然后对着策马而来的那个骑士,简单瞄准了一下,就扣动了火枪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