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对杨振竟然仍有招降的念头,这简直让大帐中的大清国诸多王公贝勒们感到意外极了。
在他们看来,杨振这个人与大清八旗早已是仇深似海的敌人了。
在与杨振对垒交手的过程中,老礼亲王代善死了,豫亲王多铎死了,饶余亲王阿巴泰死了,包括黄台吉自己的儿子肃亲王豪格也死在与杨振对垒的军中。
甚至就是黄台吉自己,也被气得突发中风,差点一命归西。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莫说杨振其人不敢降,不会降,就是他敢降,自己大清这边也决不能接受他的投诚归降啊。
如果接受了,那么之前战死的,或者被炸死的,或者被俘送南朝京师处死的大清王爷大臣们,岂不是白死了吗?
所以,在他们看来,大清国这边于公于私,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也不能够再去尝试招降杨振了。
但是清虏伪帝黄台吉的想法,显然与其他众人的想法并不一样。
这一次,黄台吉把两黄旗的主力兵马基本都带来了,两黄旗可是他能够维持目前地位的最大本钱,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投入战场给打光了。
如今,连济尔哈朗都已经知道不能光靠人力强攻坚城,都知道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了,他黄台吉又岂能不考虑这一点?
他之所以一再论及兵法,一再说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头,就是他不想为了夺回镇江堡城而损失太多兵马的心理的反映。
对他来说,招降么,不过是投递一封书信,或者派遣一个使者入城而已,其成本低廉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一旦成功,其收获,却可以大到难以想象。
就拿当前的这个杨振来说,一旦招降成功,那么黄台吉眼下所面临的诸多困局,就将全部迎刃而解了。
到那时,金海镇近在咫尺的威胁将不复存在,而朝人已经迫在眉睫的叛乱危机也将很快风平浪静。
至于辽西南朝督师洪承畴有可能发起的北上攻势,也将也将顿时消弭于无形之中。
与此同时,一旦招降杨振成功,大清国自去岁以来损失的精兵良将,也能够得到极大的补充。
尤其是金海镇现在拥有的大批水师战船,一旦能够为己所用,那么南朝的辽西防线,对自己来说,将形同虚设,不再是难以克服的障碍。
对于心思缜密精于算计的黄台吉来说,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杨振之前给大清国带来的伤害,造成的损失,甚至包括给黄台吉本人造成的各种威信扫地,或者说损兵折将的耻辱,黄台吉认为自己都可以咬牙忍了。
对黄台吉来说,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杨振还有可能被自己招降吗?
在前来镇江堡的一路上,黄台吉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而他琢磨出来的结果是,仍有可能。
…
因为面对类似的情况,他曾经有过成功的先例。
当年他亲率大军兵围大凌河城数月,迫使祖大寿率领的数万辽东军精锐最后不战而降,就是这样的先例。
虽然最终祖大寿获释跑回锦州城以后,没有完全兑现他在黄台吉面前立下的诺言,但是黄台吉却一举收获大批非常精锐的明军降兵降将,实力进一步暴涨。
与此相应的是,松锦防线虽然依旧存在,但是祖大寿及其统领的辽东镇兵马,对黄台吉西线的威胁,从此基本消除了。
类似祖大寿这种是世代镇守辽东的将门世家,在事关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面前,都会意志动摇,选择开城投降,那么杨振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只要自己统率大军,利用冬月鸭江封冻的时机,将其四面围死,将其兵马困在镇江堡城中,不给他一丝胜算一丝生机,那么他忠于南朝的意志总会动摇。
再说了,杨振真的就是南朝朱家的死忠吗?
对此,黄台吉自认为已经看得很清楚,杨振此人胆大包天,其种种作为绝非南朝朱家的死忠。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南朝朱家的死忠,就算他决心与镇江堡城共存亡,他的部下们呢,会是铁板一块吗?
等到自己把城围死,然后招降的这一招一出,镇江堡城内就必然军心动摇。
就算杨振本人不愿降,但其部下诸将当中,却未必全都跟他一样,总会有愿降的人在。
黄台吉一边冷眼看着大帐中众人的议论纷纷,一边反复盘算着自己的这些想法,推算着种种可能。
大帐中参加议事的王公贝勒大臣们,发现他们的大清皇上主子爷端坐在榻上冷眼旁观根本不为所动,于是慢慢停止了议论,重新恢复了安静。
直到这个时候,清虏伪帝黄台吉方才一扫帐中诸人,用一副成竹在胸的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兵者,诡道也,是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用在杨振身上,降与不降在他,招不招降却在我。
“朕以郡王之爵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