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杨振这回听何廷斌这么详细一解释,当下彻底明白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其海外殖民地的各种罪行罄竹难书,所到之处对原住民的屠杀与掠夺非常残酷,而其背后的原因就跟他们的雇佣兵薪金不高,想发财全靠杀人越货有关系。
当然了,这样一来的话,也就给了杨振一个机会。
当天下午杨振在黄金山炮台上初次接见了何廷斌之后同一天晚上,杨振在总镇府二堂的议事厅里,再次把他请了过来。
一方面也是杨振的确有意招揽他,给他一些特殊的礼遇,准备了一桌酒席,请自己麾下几个主要的将领陪同吃顿饭。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天的时候那两个同来的红毛鬼科恩和德威斯都在场,有许多话不方便当众说。
虽然那个科恩以及德威斯听不懂杨振与何廷斌以及在场其他金海镇将领的对话,但是当着他们的面儿公开密谋,毕竟容易招致科恩和德威斯对何廷斌的怀疑。
而对于何廷斌这个人,杨振在黄金山炮台初见他以后,越琢磨越觉得将他招揽到麾下的意义十分重大。
不管是他现在就到金海镇总镇府出任夷情谘议,还是暂时留在荷兰人那边给自己充当暗桩和内应,杨振都觉得他的作用自己身边根本无人能够取代。
既然认识到了这一点,杨振当然就要给予他不一般的礼遇,同时也要对他进行适当的保护。
当然了,在这一回的总镇府宴请之前,杨振总算大体理清了几层关系,同时在宴请当中也没有忘了进一步确认何廷斌的身份。
当天晚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杨振一手拿着酒壶,亲自给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何廷斌又一次斟上了一杯辛辣刺激的番薯烧,然后笑着说道。
“何先生今日白天在黄金山炮台人多嘴杂,那两个红毛鬼科恩与德威斯也都在场,有些话不方便当众说,有些事不方便当众问。”
杨振说到这里的时候,给何廷斌的酒杯里已斟满了酒,于是没再说下去,而是放下了酒壶,笑呵呵地看着他。
而何廷斌见杨振如此这般,显然也知道杨振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当下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
“都督客气了,卑职既已决心投效都督,在都督面前,卑职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都督若有任何疑问,尽管开口。”
“那好,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这里也的确是有一些想知道的东西要问。”
杨振这个议事厅,就是往常杨振召集麾下主要将领议事的地方厅上一张可坐八人的大八仙桌,杨振面南背北单独占了一面其他三面分别是左手一侧何廷斌、张臣,右手一侧张得贵、李禄,对面杨珅、郭小武。
杨振扫视了众人一眼,众人纷纷都放下了碗筷,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何廷斌的身上。
“何先生,你是福建同安人,又曾在倭奴国那边做过一阵子的海商,同时又在大员待过许多年,想必对大员一带的情况也很熟悉,那么你对郑芝龙可否了解,或者观感如何?”
“唉”
杨振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何廷斌长叹了一声。
而这一声长叹,显然意味深长,其中既有感慨,有惋惜,有失落,也有悔恨或者恨铁不成钢。
饶是杨振善于观察和揣摩人心,此时此刻也被何廷斌的这一声长叹给弄糊涂了。
但是不管杨振有多么糊涂,他总算从何廷斌的这个表现之中断定,何廷斌不仅认识郑芝龙,而且很可能在许多年前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而这个时候,一个跟何廷斌有点大同小异的名字,终于从杨振脑海的深处浮现了出来。
那个人叫何斌,其最传奇的生平事迹,就是在关键时刻逃离大员的荷兰总督府,渡海进入郑成功的军中,劝说当时已经走投无路的郑成功起兵攻台,一举赶走了盘踞台湾三十八年的荷兰人。
白天刚刚见到何廷斌的时候,杨振从其经历之中多少已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也想到了他可能跟郑芝龙等人的关联,但是无论他怎们努力,何斌这个名字却始终没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且但是人多嘴杂,何廷斌自己既然没有说起这个话题,杨振与他初次见面,又有招揽他的强烈意愿,自然也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半天过去,到了晚上,杨振心中的疑惑越来克制不住,不问个明白,估计他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而且也恰恰是到了这个时候,杨振提起郑芝龙时何廷斌的一声长叹,瞬间就令杨振想起了何斌这个名字及其最具传奇色彩的事迹。
一想到眼前这个何廷斌,极有可能就是青史留名的那个劝说郑成功收复台湾的何斌,杨振的内心深处就有股压抑不住的欣喜。
正当杨振克制住内心的惊喜,准备进一步向何廷斌提问并确认其身份的时候,就见何廷斌端起刚才杨振为他斟满的酒杯,一仰脖,咕咚一声,把一大杯火辣的番薯烧灌了下去,然后酒杯一放,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