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里对之前的决定略略有些后悔,但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犹豫不决了。
当下谢了恩,从地上起来,躬着身,从乾清宫的大殿里退了出去,然后又乾清宫外面侍候的小太监们领着往外走去。
崇祯皇帝对自己赏识器重的人,那绝对是非常的优容,各种赏赐头衔荣誉能给的一个不会少。
可是对那些触犯了他的人,特别是那些他厌恶的人,那就不是刻薄寡恩一个词所能形容的了。
比如对郑崇俭这样一个曾经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叱吒风云的重臣,一旦翻了脸,那就绝不留情,说杀就要杀了。
当然了,对于范复粹这个人,崇祯皇帝多多少少还是念了一点香火情的,虽然恼他耍滑头,撂挑子,但是毕竟是首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风评也不差,就叫他平安致仕,安然返乡了。
但是,看着范复粹蹒跚而去的背影,崇祯皇帝突然想起了因为被人告发贪污受贿而关在牢里一年有余的前首辅薛国观。
“骆养性!”
“臣在。”
崇祯皇帝每叫一回骆养性的名字,骆养性的心里就狂跳一阵。
因为今日的情况实在有点特别。
过去优柔寡断凡是诉诸众议的崇祯皇帝,竟然因为杨嗣昌的死,彷佛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杀伐果断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喜怒无常起来了。
“薛国观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个——”
薛国观乃是前任内阁首辅,就在去年春,因为被人告发贪污受贿,买官卖官,而被崇祯皇帝下旨令锦衣卫查证。
不过因为他是内阁首辅,崇祯皇帝还是给他留了一些体面,准其请辞之后在京候审,并未因此将其打入诏狱。
如今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原本崇祯皇帝对于内阁大学士们还是很优待的,但是现在看情况,身为首辅的范复粹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这让崇祯皇帝非常不喜。
但是范复粹为人谨小慎微中规中矩,在朝中的人员也不错,崇祯皇帝就是一肚子火也不好发作。
然而不好发作范复粹不要紧,京师里恰好还有一个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的前首辅薛国观,将他重重治罪,也能起到杀鸡骇猴以儆效尤的作用。
“什么这个那个,这点事情你们锦衣卫查了一年了,难道没有结果?!”
“回陛下的话,去岁薛国观遭受弹劾免职之后,投书告发薛国观的人虽多,但却多是匿名,难以查实。”
看见崇祯皇帝脸色不善,骆养性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同时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不过,臣闻薛国观少时家贫,尝举债度日,而如今薛家在京师及其老家却以家资豪富、产业众多而闻名,若以朝廷俸禄计算,断不可能攒下如此家业。”
事实上,一年来,骆养性并没有怎么深入查证。
因为薛国观毕竟曾是内阁首辅大臣,在大明朝已有的二百多年的历史上,只有在嘉靖年间曾有过首辅被处死罪的孤例。
崇祯皇帝虽然杀了好些个督抚大臣了,但是内阁阁臣却少有真被治罪下狱的,而且就算是有个别人被治罪下狱了,也会在几年之后或者转眼之间起复,重获重用。
面对这样的情况,骆养性的差事也不好办,他也得为自己留个后路。
万一自己查狠了,皇帝这边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自己不就被装进去了吗?
不仅活白干了,而且把人也彻底得罪了。
所以,什么查实查不实的,只是他的借口,他其实就是在等着崇祯皇帝的旨意。
崇祯皇帝要是真想治罪薛国观,那锦衣卫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搞到,根本不存在难以查实的问题。
“既然如此,这就是物证,有人弹劾他,告发他,那就是人证,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叫做难以查实呢?”
“是,是,是,人证物证俱在,薛国观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情实。”
骆养性一听崇祯皇帝的反问,他立刻就明白皇帝是要处理薛国观了,当下立刻就换了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赐死吧!其为官以来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所得家资产业,一律罚没入官,充作剿饷。”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