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抉择,当然并不符合清虏八旗权贵以往的一贯作风。
因为搁在以前,只要明军出现在清虏兵马的视野里,不管清虏兵马人数多少,也不管明军人数多少,清虏领军为将者通常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冲上去,将明军驱散或者消灭掉。
有的时候,几百人的清虏哨骑,就敢冲击数千人的明军队伍。
而数千人的清虏骑兵就敢横冲直撞,去冲击上万甚至数万人的明军大阵。
那种传说里的场面,常常使得费扬武热血沸腾。
但是时至今日,事情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却根本没有这个勇气。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为不同了,八旗老一辈敢冲敢打的巴图鲁们都已经老的老死的死,凋零了。
如今的新一辈,已经不是在山林里、战阵中、马背上长大的那代人了,而是打小就锦衣玉食,打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的纨绔子弟。
费扬武也不知道这个转变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却很清楚,这个转变已经发生了。
就在杨振布置好了陷阱,等待着费扬武派人过江突袭征东军大营的几乎同一时间,九连城内的镶蓝旗固山额真衙署大堂上,费扬武正在召集九连城内各个梅勒章京、甲喇章京们议事。
大堂内灯火通明,但是气氛沉闷,跟杨振年龄差不多大小的费扬武,正皱着眉头,愁容满面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们。
“都说话啊!难道除了向凤凰城郑亲王爷送信求援之外,你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江对岸重新修起一座城池来?!”
“主子爷息怒。奴才恩格图,愿意带着奴才帐下蒙古甲喇出城,趁南蛮子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夜袭南蛮子的营地!”
“够了!夜袭,夜袭,你跟南蛮子搁着两条江,怎么夜袭?!你有几条船,一夜能送过去多少人马?!”
费扬武心情不爽,语气带着反问,将重提过江突袭杨振兵马的恩格图一通呵斥。
恩格图出身科尔沁部落,也算是如今清虏八旗里面资格比较老一点的老将了。
但是在费扬武这个出身宗室的镇国公面前,他资格再老,也依然是个奴才而已。
面对费扬武的呵斥,他的心里颇有一些不服气,可是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在心里暗自腹诽。
而费扬武嘴里所说的两条江,一个自然说的是鸭江,而另一个说的则是叆哈河。
九连城就处在叆哈河汇入鸭江的河口西南面,它的东南方是鸭江主航道,而它的东北方是嗳哈河下游河道。
如果杨振没有强大水师的话,想要从鸭江以东对九连城发起进攻,是非常困难的。
与此相应的是,如果驻守九连城的兵马没有水师的话,想要出城袭击隔江相望的敌人,同样也非常困难。
好在杨振是有一支强大水师的,而这也是他之所以绕道江东,并驻兵在江东,与九连城隔江相望的前提条件之一。
当然,杨振走江东,主要是因为此行车炮多,辎重多,从安东城北上九连城道路崎区狭窄不好走,有再多兵马也摆不开。
九连城以及九连城以西的险山堡一带,又都在清虏的手里,从安东堡直接北上,队伍只会越拉越长,随时随地有可能会遭遇清虏马甲兵的袭击。
就此而言,先从下游过江,走江东,大批车炮辎重队伍就安全多了。
然后一边征集民夫修筑新义堡,一边等着四月望日大潮到来。
等严省三将配备了大批重炮的瀛洲号、乐浪号开进叆哈河与鸭江汇流的开阔水域之后,九连城清虏的末日也就该到了。
当然了,杨振也希望在自己率军抢修新义堡的期间,驻守在九连城一带的清虏能够四处求援,将自己在敌后发起攻势的消息传到盛京城去,同时调动更多的清虏前来支援九连城。
反正自己与九连城隔江相望,等新义堡一旦修成,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也不在乎清虏再多几个甲喇,甚至是多几个固山。
杨振敢于这样干,当然也是看准了清虏没有水师,欺负清虏没有什么战船。
事实上,清虏是能够自己造船的,只不过失去了智顺王及其所部兵马在叆哈河口的造船厂后,剩下清虏八旗各处兵马已经造不了大的海船了。
清虏八旗自己所能造的船只,都是只能在内河航运中发挥一点作用的小船。
别说是四百料五百料的大船了,就是二百料、一百料的中型船只,他们也造不出来。
想当初,九连城的镶蓝旗汉军船厂被大火烧成了焦土之后,奉命接替尼堪、尚可喜入驻九连城的费扬武也决心造船。
可是辛辛苦苦造出来的船只,不是漏水不敢用,就是太小不够用。
现在他的麾下也是有船的,毕竟他的兵马哨队时不时也要用船渡河,而且从他的大后方往九连城运粮草物资,同样是走水路更加省时省力。
只不过他并没有大船,他麾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