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馆外走进一人,是个中年男子,衣着粗陋,可是头却微微扬着,带着一副倨傲的神情。
掌柜只瞥一眼便明白了,这人估计是个小官,日子过得窘迫却又自命不凡。
但生意来了就要招呼,他连忙给旁边的酒保使个眼色,酒保满脸堆笑迎上去,“欢迎大爷来小店用餐!”
中年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向旁边破旧的雅室走去。
掌柜顿时想起来了,这人来过一次,是找里屋那位做小本买卖的人。
中年男子走进房间,看见了正在喝酒的庄鸣,他立刻变了一副模样,挤出近乎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道:“让庄老弟久等了。”
“坐吧!”
庄鸣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此人实在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要不是他的职务可以接触到铁火雷,庄鸣无论如何不会找他,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叫做李阿水,原本是洛阳县小吏,考上了朱泚的朝官,被任命为正七品匠作监主簿,管理匠作监的各种文书档案,在朱泚的先军国策之下,匠作监也是为军队服务,承接了大量军队武器制造,主要集中在盔甲、盾牌、战鼓、旗帜、矛杆之类的辅助武器上,直接进攻武器还是要靠专业的军器监制作。
李阿水虽然是正七品官员,但他的俸禄只有每月四贯钱,要养家糊口,还要满足他偶然逛逛青楼的恶习,日子过得实在拮据,和其他官员一样,他也打起了利用职务便利捞钱的主意。
但他只是主簿,管一堆文书档案,和值钱的实物不搭界,但自从半年前有人介绍庄鸣和他认识后,他终于有了捞外快的机会。
他将盾牌、盔甲的图纸和制造流程配方卖给了庄鸣,得了不少银子,就在两个月前,庄鸣给了他一个挣五百两银子的机会,搞到铁火雷的配方。
李阿水绞尽脑汁,想法设法打探消息,也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李阿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猛吃了几口菜,再喝两杯酒,这才恋恋不舍放下筷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庄鸣,“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庄鸣瞥了一眼布包,不露声色道:“说说来历。”
“我如果告诉你,朝廷的铁火雷研究其实退步了,你信不信?”
“你继续说!”
“在前年吧!他们已经研制成功了瓷瓶火雷,但朱天子不满意,责令火器匠半年内造出铁火雷,否则皆斩,结果半年后还在没有造出来,朱天子大怒,杀了十几名工匠和官员,又责令另外一批官员和工匠顶上去,哪里知道,杀了那批工匠和官员后,后面的人连瓷火雷都造不出来了。”
“为什么,配方没有书面记录吗?”
“配方有,但被人动过手脚了,根本就不对,动手脚的人也被杀了,没办法,他们只得从头开始研制,一直到今年春天,纸火雷才终于成功,但重新造出瓷火雷至少还要两年时间。”
“那你这是什么?”
“这就是纸火雷的配方,还有火药和火绳的制造方法,虽然不是瓷瓶火雷,但没有这些基础的东西,你什么都造不出来。”
庄鸣连忙拾起布包打开细看,里面是三卷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配方。
“你是怎么搞到的?”
“可不容易了,为了搞到它,我和军器监主簿成了酒友,有一次夜里我把他灌醉,才从他桌子抽屉内找到卷宗,抄写下来。”
“但这不是你的字迹。”庄鸣冷冷道。
李阿水有点恼羞成怒道:“你就别管我是怎么弄到的,把银子给我就是了。”
“你说实话,我把五百两银子给你,你不说实话,只能先给一半,等试验是真的,再给你另一半。”
李阿水无奈,只得道:“军器监主簿杨邈也想卖机密赚钱,这是我从他书房里偷出来的。”
庄鸣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路子,杨邈可比这个李阿水更有作用。
他从包里取出三锭黄金,推给他,“这是三十两黄金,验证无误后再给另外二十两。”
李阿水顿时急了,“你刚才说全部给我的。”
庄鸣冷冷道:“如果是假的,我可是要掉脑袋,你这点钱算什么?如果不想要就算了。”
李阿水连忙一把抓起三十两黄金,骂骂咧咧两句,起身快步走了。
庄鸣摇了摇头,朱泚王朝中几乎都是这种贪赂成性的官员,成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