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总会认识的,没缘分也会有缘分。”
现在朱孝章忧郁的眼神如果再配上点稀疏的胡茬子,倒是颇像一位现代诗人。
“你还是个哲人。”
“装出一副有内涵的样子更能引人注意。”
“有道理,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就像楼下说的书一样,”
他们在三楼,楼体是三面成一个“凹”字形,中间的院子里有个说书台正在说最近比较火的书,
“明明说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故事,但只要在其中偶尔扯出一两个浅显的道理,这群愚民就会去捧臭脚引为神作。”
“捧臭脚”的典故来于神宗时期,宦官李宪巡边,边军文武听说李宪脚臭,便争先恐后为其洗脚,帮他脱掉靴子后会捧起来闻一通,还要赞叹一句“太尉之足,何其香也。”
赵枢抽动着嘴角说道:
“下面说的书是我写的……”
“怪不得,我就说今天的书跟前些天不太一样,这才是神作啊。”
“你这捧臭脚的家伙,这里已经连续十天说这本书了……”
“哦……是吗?嘿嘿……来这里都是为了听曲儿,还真没注意,这书名叫什么,写了什么内容?”
“书名叫《雨间强剑走》……”
“强奸谁?”
“你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是《雨间强剑走》,雨雪的雨,中间的中,强悍的强,刀剑的剑,行走的走。”
“所以书名是雪中……”
“你闭嘴!”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急什么嘛,说的什么内容?”
赵枢举起一根手指摇头晃脑地炫耀道:
“写的是这秦末唐初啊,有一位……”
“等等,秦之后还有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怎么就唐了?”
“这叫架空历史,架空你懂吗?就是虚构一个历史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历史。”
“可秦和唐都是历史朝代啊……”
“此秦非彼秦,那是虚构世界中的秦。”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然后呢?”
“说这秦末唐初啊,大秦皇帝转世重生成了一位玄德先生,姓关名飞字悟空。却说那一年,玄德先生在南天门发动神龙政变,擅行废立、黄袍加身、弑兄逼父、欺嫂乱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日,关玄德一时兴起,点燃烽火召来诸侯,众诸侯由各自郡县前来……”
“等等等等停一下先停一下吧……诸侯怎么又郡县了?这是西汉郡国并行?”
“谁说诸侯一定要有诸侯国了?这本书的设定就是诸侯掌管郡县不行吗,我说,你在虚构的小说里讲道理,是不是想找存在感?”
“可你虚构也不能瞎……行行行,您定,您继续……”
“说到哪了……哦,说这关玄德点燃烽火台,众诸侯率三百万铁骑……”
“我虽不通晓军略,但也知道大唐最鼎盛时期也不可能拿出三十万骑兵,更别说三百万了。”
“虚构,虚构懂吗?”
“戏说不能胡说……好吧,虚构,然后呢?”
“率三百万铁骑勤王,来到大唐都城登州雄关却不见反贼,只有关玄德傲然立在城楼之上,一手拿酒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扶额一手结印吟诵……”
“他哪来这么多手?这虚构的也太离谱了吧?”
“因为书里设定的主角是仙人啊。”
“你赢了……”
“吟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鬓云光。千里孤坟,星斗渐微茫。高堂明镜悲白发,西北望,正梳妆。’众诸侯听罢潸然泪下,皆被关玄德深情打动,杯酒释兵权,陪关悟空的义弟袁天风去蓬莱山西天取《道德经》是也。”
赵枢摇头晃脑说完,还闭起眼睛摇头晃脑地回味了一会儿,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朱孝章憋尿般的脸色。
“孝章兄,如何?”
“这……不就是大杂烩吗……”
“是啊,听书的百姓就好这口。”
“有……有辱……斯文,斯文……扫地……”
朱孝章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咦~你怎么也学起读书人的口气了?”
“我虽不是大儒,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你这样把历史典故瞎说一通,就不怕被读书人戳脊梁骨骂吗……”
“这书又不是给读书人看的,市井小民听的津津有味呢,你看楼下,哪天不是人满为患?百姓都喜欢,你瞧不上,你算老几?”
“我……你没有署名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种书怎么可能用真名,我的笔名是‘江宁笑笑生’,请多指教。”
“你还写什么了……”
“暂时只有这一本,不过我现在有一个构思,准备抽空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