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肚子里的八卦还挺多,
“你就说说最近一年来陈吕氏除了自家官人和钱厚文之外,还跟谁有过故事?”
“最近一年?这就不知道了,陈吕氏平日闲在家不事生产,跟外人打交道也不多,孩子去年就送到婆家带了,当初对外说是身体不好要调养,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时候跟钱老爷勾搭上的……”
“既然已经勾搭上一年多了,怎么陈吕氏也没给陈顺和跟钱老爷共同生个孩子?”
“老冯你能不能别老问这些让人难为情的问题?”
屋内四人一尸,聊起八卦之时已经忘记了身份尊卑,好似在酒楼喝花酒的狐朋狗友一般。
其他二人听到赵枢的话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只有冯榆雁了解赵枢,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比那些士大夫更为保守,此时嘿嘿一笑不再追问。
他不问,仵作倒是没忽略他的问题,
“嘿嘿,这位大人,您想啊,那钱老爷五十大几了,比小老儿我还大上几岁,生孩子这事儿早就是有心无力了。”
其他三人恍然大悟,这个年代很少有老来得子,不说民间,便是帝王家的孩子大都也是四十岁之前生的。
仵作忧郁,钱老爷的困难岂止是他一个人的?男人啊,上了五十总有些事是不从人愿的,好在自己子孙满堂,也不寻思那事儿了。
知县轻叹一口气,自己也是奔五的人了,却只有一子一女,还得抽空纳几房妾再努把力才是。
冯榆雁若有所思,自己虽说年纪不小了,但还有二十五年时间,此时不急。
赵枢无言以对,这仨货怎么这么能跑题?
“也就是说这近两年时间陈吕氏没有跟其他男人有过深的交往?”
“至少小的没听说过。”
赵枢脑子里闪过什么信息,他敏锐地一把抓住,
“你刚才说,陈吕氏为人泼辣?”
“是啊,大人,这婆娘酒喝得架也打得,她刚嫁来时哪有人听说过啊?您肯定以为她在平阴县城扬名是因为她偷汉子吧?可不是,而是她隔三岔五骂陈顺和,还曾把他赶出家门睡在大街上,这谁见过啊?”
冯榆雁笑了,
“哈哈,我说你可真能编故事,口舌乃七出之一,更遑论把自家男人赶出门了,她不怕被休?”
“嘿嘿,小的在三位大人面前可不敢胡编,就是因为陈顺和能忍,所以这对夫妻才在县城成名的啊,您别看这陈吕氏现在死尸令人反胃,活着时却有几分姿色,要不那钱老爷怎么能看上她呢……”
三人又开始跑题,赵枢估计这仵作是工作太沉闷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人聊天这话就像开闸放水般滔滔不绝。
赵枢不再理他们,看了眼长案上的死尸,从桌上拿了仵作的木尺,挑起尸体的手查看指缝,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停停停,仵作,钱厚文陈顺和二人可有伤?”
“他们?钱厚文无伤,陈顺和倒有不少,这两天受了刑,大人您也见过了。”
“我是说抓伤,你验尸时就没发现尸体指甲缝里有血丝吗?这分明是她临死前与凶手搏斗时抓伤所致,陈钱二人身上可有抓痕?”
“这……小的不知……”
知县开口,
“让王捕头去一看便知。”
冯榆雁抬手道:
“不必了,垂死时乱抓一阵哪里会只抓在脖颈上?凶手肯定会被抓破脸,钱陈二人脸上无伤,再加上手印不合,卑职看可以排除这二人的嫌疑了。”
赵枢点头,
“知县大人怎么看?”
知县不想看,他原本的打算的确如赵枢所想,就是盯着钱老爷审,如果审不出结果就把陈顺和屈打成招甚至直接打死再扣个畏罪自杀的帽子,这种小事谁会在乎呢?
但赵枢此时表现出了对这案子的关心,甚至还一副想充当一把寇忠愍公的样子。
谁能想到寇准还是个神探呢?十部古装悬疑类电视剧里九部都有清水辨铜钱的桥段,而其原型就是寇准。
现在再明目张胆草草结案是不容易了,还好这小祖宗说这几天就要回京,先迁就着等他走后再说吧。
“下官以为既然钱陈二人虽非凶手,但作为陈吕氏最为亲近的两个男子,总是难脱干系。依下官看来,便还是收押在牢中,只是不再施刑,再派人重新调查案情,郑公子看如何?”
“呵呵,您才是知县,在下只是好奇罢了,岂敢插手,只是在下粗通刑狱,或可为知县大人尽一份薄力。”
赵枢自然知道知县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也没必要揭穿,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冤假错案太多了,他又不是圣母,要是一件件管过来不得把自己活活累死。
“求之不得,只怕劳累郑公子,下官给捕快下令听从郑公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