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铁蛋将妹妹照顾的很好,方郗就同杨江自个儿边吃边聊,这时又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郗背对着门没在意,倒是杨江有所感应,抬头看了眼,嘴角往上微微一翘。方郗见状,随即转头向门口看去,秒悟。回身和杨江相视一眼,笑了。
――是那人吧。
――嗯嗯。
呵呵,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自转来,这兜兜转转,该见到的人终还是见到了,方郗的心情甚是美丽。夏候炎于大厅众多人中第一眼便看到杨江,心脏突然紧缩了几下,垂放在身侧的手瞬时握紧,危险!很危险!这是一种高级武者的自我戒备,这种感觉让他瞬间移到刘尚直的身前,全身肌肉紧绷,眼睛直盯着某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刘尚直有点莫名,也有点担心,顺着夏候炎的目前望去,没发现什么异状(方郗背对着他),就收回目光,拍拍夏候炎的肩膀,轻声道:“夏候伯?”
夏候炎先是肩膀一僵,然后缓缓松开,手心全是汗水。只一眼,竟然只一眼就让自己不能自控,这人是谁?夏候炎心中一寒,不自禁又看了一眼杨江,见他神情柔和地看着孩子吃饭,不时得给她夹点什么,全然没理睬到自己这里,不由舒缓了下紧绷的神经,收回注视的目光,退回刘尚直的身侧,摇摇头道:“没事儿了,回去再说。”
刘尚直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微颌首,继续往酒楼里头预订好的包间走去。经过杨江的身边时,停了下来,让夏候炎心中又是一紧,正待说话时,却听到刘尚直对那个正在低头吃饭的人,有些迟疑地问道:“是泰宁伯么?”做专心进食状的方郗闻言抬起头,面露惊讶之色,然后立即站起身,稍带疏离地淡淡一笑道:“方郗见过端王爷,这么巧在这遇到您。”铁蛋也随着老师站起,垂手恭立一侧。小花儿正在吃着甜点,有些茫然地昂头看了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想着随老师和哥哥站起来,但是看到自己的小短腿离地面还有些距离,就奶声奶气地对杨江道:“杨大叔……”
杨江摸了摸小花儿的小揪揪,温声道:“没事儿,不用起来,你继续吃吧。”
小花儿懵懂地点点小脑袋,也没再吃点心,小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地坐着听大人们说话。
“是很巧……”刘尚直虽是和方郗说话,眼睛余光却是看向了杨江,这才是了关切的人,稍顿了下语气,问道:“这位是……”他记得先前在杨氏工坊时,夏候炎说过同方郗在一起的那人很强,是这个人么?刘尚直看着这个相貌端正,气质从容的眼前之人,心中暗自揣测。
方郗深知杨江不喜与外人接触的性子,故只淡淡道:“杨江,我的家人。”刘尚直还想多问时,被此刻心中隐约有了猜测的夏候炎抢先一步抱拳试探道:“夏候炎见过杨宗师。”杨江看了夏候炎一眼,神情平淡,没有否认。夏候炎见状,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不由心情激荡,重新恭恭敬敬地对杨江行以江湖之礼道:“北魏玄天宗门下夏候炎见过杨宗师。”
玄天宗杨江知道,他虽然不在江湖中行走,但也听说过当今天下武林以两宗一阁为首,分别是南唐太岳宗,北魏玄天宗和西梁衍凤阁,其门下弟子不仅在武林中久负盛名,且与朝廷官家之间也是关系错杂。但他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于是淡淡道:“客气了,吾杨江,无门无派。”夏候炎听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此人无门无派,否则宗门各派的顶尖势力说不定得重新划分。可是南唐多一宗师,这对北魏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虽说宗师一般不介入俗事,可万一呢……,想到这里,刚风松缓的那口气又提了回来。刘尚直看着神情数变的夏候炎顿有所悟,做为皇室中人的他,夏候炎能想到的事,他怎么会想不到呢,心中虽思绪万千,但神情未露分毫,对杨江礼貌中略带一丝恭敬之意轻施一礼道:“原来是宗师大人,请恕尚直不知之过。”
杨江站起身,还了一礼,道:“端王爷客气了。”一旁的方郗看到大厅里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又看到杨江的眉眼间隐隐有不耐之色,便半是玩笑地插话道:“我看你们也都别客气了,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刘尚直也觉得如此,又客套了两句,便告辞前往包间。
刚进了包间,刘尚直神情就变得十分沉重,黯然道:“五号站(杨氏工坊)废了,将这条线的人都撤回去吧。”他也略通武技,此刻一点侥幸心理也不敢有。
夏候炎愧疚道:“若非我自大,贸然以精神力探之,可能就无此事端。”
刘尚直摇摇头道:“非你之过,事有凑巧而已”。此非深谈之地,但两人也没什么心情吃饭,还有许多事急待回去做善后处理,但又担心此时走人时会引起方郗的注意,只能枯坐着等菜上来后,随便吃了两口,估摸了下时辰,便匆匆结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