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全称为皇家长安善堂,成立于去年,隶属户部民生司,资金来源小半由国库拔款,大半来自各方捐赠的善款。
座落在京城北城郊,主堂分成男女院和幼育院,主要收容孤老、孤儿以及被恶意休弃,无家可归之妇人。除了孤儿外,其他两类人均经查证验实符合条例,方可进入善堂。
方郗曾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故而在他的建议下善堂设有免费启蒙教育和基础技能培训课程,教授那些被收容之人的立身之本。除六十岁以上老人和十四周岁以下孩子由善堂负责基本生活费用外,其余人无论男女皆需自食其力,他们可选择在善堂自有的手工作坊或自耕田里劳动换取薪资,也可自行外出谋生。
此外,善堂允许他人前来领养孤儿,但领养人需提供相关资质证明,以及接受善堂工作人员的不定期回访,若发现领养家庭有虐待孩子,或是将孩子转卖、充当仆役使用等现象,除解除领养关系外,视情节严重程度,对领养人处以罚款,劳作,收监和判刑四种处罚。
这个模式是由方郗、李清、陈柏升和户部官吏商量无数次后最终定下来的,先在长安设点试运行,以方便随时查漏补缺,等管理、监督和运行机制基本成熟,再逐步推向其它各州。
方郗言:“这事儿,对大家而言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我们都没有经验,因此刚开始时不能急,宁可慢慢来也要一步一步走得稳,省得好心办坏事,还凭白滋养出蠹虫来。”
他和陈柏升俩人为此计划,每年固定捐赠各自在尘心楼的三分之一收益;另外,方郗还额外向民生司无偿捐献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以支持国家基础教育,并由此惠及至善堂。
方郗这次给赵红玉的建议就是让她去善堂做义工,主要教授孩子们防身武技,让他们在这危险的世道上多一分安全保障。
除此外,家破人亡的赵红玉孑然一身,报仇之后心无所定,如无根之萍,让她与孩子们在一起,至少可以相互慰藉,彼此陪伴,免得她无聊之余又重操旧业,灯红酒绿虽热闹,但伤心人越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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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七月份,金针祛寒疗程接近尾声时,方郗终于可以只穿一件夹衣,而不用再裹着棉衣大氅。当然,在别人稍一动动就热汗淋漓,粘腻无比的时候,他仍是照样一副清肌玉骨,让人嫉妒的不行,尤其是陈柏升这个最怕热的胖子,羡慕嫉妒之意更是显于颜表。
陈柏升的胖闺女儿也爱极这个浑身清清爽爽的干爹,每回看到方郗,必定立即弃“暗”投“明”,粘在方郗身上,谁来抱都抱不走,惹急了,还会皱着小鼻子,嫌弃人家“臭臭”,作为被嫌弃对象之一的陈胖子也不恼,还夸他家闺女儿有眼力劲,这么小就知道抱大腿。
这天下午,一辆灰色马车驶进胡同,停在泰宁侯府侧门前,驾车的仍是方甲,待马车停稳后,陈明鑫(铁蛋)率先跳下车,然后小心的抱着妹妹小花儿下来。
精神不济的小花儿,脸色颇为苍白,虽然是一路缓行,但从四月到七月,三个月的时间,从长安到洛州再从洛州到长安一个来去匆匆的长途行程,又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近二个月坐卧皆于马车,别说年仅七岁的小花儿,就是连身子骨一向很是不错的陈明鑫都有些经受不住。
可不回不行,五月底他们兄妹三年孝满(实则27个月),得回村为父母做谭祭和除服,这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只能兄妹俩人亲力亲为。
陈明鑫和小花儿在泰宁侯府都有自己的专属院子,虽然小花儿现在是由国公夫人赵氏在教养,可外出归来,他们还是想要在第一时间回家,在他们心里,有老师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怎么样,能走吗,要不哥哥背你吧?”看着妹妹身子站立不稳的样子,陈明鑫担忧地问道。
小花儿嘟着嘴摇头,“不要,我自己走,哥哥也累了。”
方甲有心想抱着小花儿走,但终因七岁有别而顾忌,想了想,从车辕处拿了脚踏:“鑫少爷,您和姑娘先在阴凉处休息会,我去叫个门,让他们做个肩舆来。”平时泰宁侯府除了小花儿偶尔回家住几日外,就没有其他女眷,所以也没备舆轿这类代步工具,好在做肩舆很简单,弄个椅子加两根长棍捆绑结实就可以了。
方甲前去叫门,小花儿坐在脚踏上倚靠着哥哥,“哥哥你说说,老师这会儿会到哪了?他会不会也想我们呢?”
陈明鑫微笑道:“想老师了?”我也想!
小花儿点点头,小大人样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回去,发现村长爷爷老了好多哦,其他叔叔婶婶和以前也不一样了,说话怪怪的,笑容也怪怪的,还有三丫她们老是摸我的衣服,还问我能不能也带她们来老师这里呢……”
陈明鑫笑了笑,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是啊,物是人非,离开两年多,村还是那个村,可是人却未必还是原来的人。盖因是自己兄妹俩人变化大太了吧,大得出乎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