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坐好,我这就去问问。”柱子拿着软枕垫在王明祥的后背,又把被子拉上盖好,侍候妥贴后,才拉开车窗探出头,问道:“零七哥,我们到哪儿了?”
零零七回道:“快到通州了,今晚我们在通州歇一宿,明天下午差不多能到京城。”
他们这次从汴州辖下的王家村出来,零零七本想安排走水路,行程固然慢了不少,可人不会太过疲劳。但王明祥坚决不肯,他怕自己撑不了那么久,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路上。大家拗不过他,只好尽量将马车整治的舒适些,好在陆路寻医问药方便,加上王明祥本身意志坚定,一路上竟也坚持了下来。
“好的,知道了,谢谢零七哥。”柱子道谢后,缩回身子,又将车窗关上大半,只留一丝缝隙通风。
“终于快到了~~”王明祥脑袋微微后仰,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喃喃道:“真好,我王明祥有生之年竟可见少将军一面,下去之后,肯得和那些家伙好好吹吹牛,他们肯定得羡慕死我。”
柱子眼眶微红,难掩悲伤之色,哽咽道:“阿爹,您别这么说,等见到少将军,儿子求他给您寻一个好大夫来……”
王明祥笑道:“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阿爹已比同袍多活了这么多年,能够看到你们长大成\人,已经很够本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柱子的头发,“阿爹已经拖累你娘和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够久了,那个放排工太危险了,以后咱不做了啊。”
“阿,阿爹……呜呜……”柱子没忍住,抱着父亲消瘦的身体呜呜哭泣。
“傻小子,哭啥哭,我还没那么快死呢~~”至少得等到见完少将军后,回了家才能闭眼啊。
零零七骑着马跟在马车旁,静静地听着车厢里传来的话语,神情肃然,眼里闪过敬佩之色。
王明祥的身体熬了这么多年,已几近油尽灯枯之状,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完全不宜远行,可当他知道有主子这么一个人后,非得要亲眼见见主子,说是这样等他死后见到将军,也能向将军禀报一二。
自己不敢将此情况先行传回,怕主子得知后不忍辛苦王大叔,于是便辛苦他自己,可主子现在那个身体状况,也出不了远门啊。
王大叔,对不住了,此事两难全,权宜之下只能劳累您了。零零七暗暗苦笑,这样先斩后奏,回去之后肯定得挨罚,不过即便挨罚俺也认了就是。
……
午休临睡前,方郗问道:“汴州那没再来消息么?”
杨江道:“没有。”
“快一个月吧,”方郗微微蹙着眉头,“零零七上一个传回的消息是说柱子他爹伤势复发,昏迷未醒,他请了汴州的大夫前去医治,难道出什么事了?”常规情报,半个月回传一次,从来没有误时过,这回超了一个多星期,太异常了。
“再等两天,若仍无消息,让零零三前往。”杨江道:“零零七甚是机敏,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安心睡吧。”
方郗嗯了一声,虽心中仍有些挂念,但终穷敌不住周公的呼唤,辗转了一会后,沉沉睡去。
待被杨江从睡梦中叫醒时,已是太阳西斜的时候。
“啥,柱子和他爹到了?”方郗一把掀开被子,接过杨江递来的外衣匆匆披上,“柱子他爹现在怎样?零零七呢?”
“王明祥看起来不怎么好,我已安排他在厢房歇下,让人去叫府医来给他诊断,”杨江道:“零零七也在,是他护送两人来的。”
方郗恼道:“简直乱来,柱子他爹是什么身体状况,按时间算,岂不是他人刚醒来就上路了,以前咋没发现零零七有这么不靠谱啊。”
杨江道:“零零七说王明祥执意要见你一面,说是这样等他死后下去见了将军和袍泽,才能向他们禀报你的一些情况,好让他们安心,零零七拗不过,不忍阻止,就护着父子俩上京了。”
方郗正在拧毛巾,顿时停下住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将毛巾盖在脸上,声音从毛巾里传出,闷闷的,“他为什么不将消息传回来,我可以前去王家村见王大叔。”
“零零七就是担心你这样做,才宁可违规,也不传回消息。”杨江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还没养回来呢,谁都不会同意你出远门的。”
方郗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抹了把脸,“走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厢房内。
零零七劝道:“王叔,您还是上床躺着吧,等会儿大夫来了也方便诊断哪。”
王明祥坐在椅子上,一脚垂地,一脚空空荡荡,一支粗糙的拐杖斜靠着椅背。
“不妥不妥,瞧我这一身脏的,可不行熏了床铺。况且,我躺了一路,不累,坐着就行。”
正说话着,方郗和杨江走了进来。
零零七对着门,一眼看到,当即站起抱拳道:“主子!教官!”
方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欲要说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