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他怎会来信?郑严展手微微顿了下,随即放下棋子,道:“嗯,知道了,拿来吧。”
他异状被好友嵩山剑客伍适齐看在眼里,讶异道:“哪位高人?”
呵呵,确实是高人,只是年纪太轻,郑严展微微笑道:“一位小友。”
杨江的字很端正,没有金钩银骨,平平淡淡,不见锋芒,但让人看了很舒服,仿佛这字就该如此写才是理所当然的。郑严展先前还不甚在意,只觉的是字如其人,看了一会,忽然神情一凛,再次细细端祥,然后闭上眼睛,感觉那字从纸上跃出,在虚空中悠闲自在地舒展身姿,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点一钩,简单而合乎规则,没有多余赘笔,纯粹而合乎自然,自然而然。
良久,郑严展才缓缓睁开眼睛,敬畏而又复杂地看了眼手上的信纸,深深叹道:“不愧是……”大宗师啊,技近乎于道。
伍适齐很少见到这样,有些失态的郑严展,这天下还有何人何事竟会让他动容,不由对其口中的小友更是好奇。
两人相交半辈,感情甚笃,因此伍适齐也不故作客气,直接开口道:“说啥,能让我看看吗?”
郑严展将信递给他道:“没啥要事,杨小友请我帮他查一件事罢了。”
伍适齐接过信,粗粗浏览了一遍,果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探听一些江湖讯息罢了。他的功力比郑严展低了两个境界,因此看不出其中玄机,倒是那位在信上以平辈的叙称让他有些兴致,按郑兄现在的江湖地位和辈份,平辈相交的要么是如他一样旧年相识,要么就是境界相同,而郑兄的旧友就那几个,他大都知道,会是境界相同?姓杨的宗师?
伍适齐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江湖上的传言,问道:“郑兄这位杨江小友,是前段时间江湖传说的那位么?”
郑严展知道伍适齐指的是何事,便点了点头道:“是他。”
伍适齐倒吸了一口气道:“这位杨宗师手够辣的,大名鼎鼎的鬼见愁秋叶楼十日之内就被他一人戮了个干干净净。到底是哪方神圣,好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以前从未有过他的任何信息。”
郑严展笑道:“杨小友严格上说不是江湖中人,无门无派,不在江湖行走,别人又哪来他的信息。我虽只与他见过两面,但依我所见,这位不是好杀之人,估计是秋叶楼触之逆鳞,他方才下了狠手。那秋叶楼也不是啥好东西,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敢杀,连无辜幼儿也不放过,这不,天不收,自有人来收。”
说到这里,他脑中闪现一个清隽矜贵的人影,当时应该是这位出事了吧,要说杨大宗师的逆鳞,也只有他了。
伍适齐道:“不是江湖中人啊,难怪他会来信问你呢。擅长使用或制作雷震子、霹雳弹这类火药暗器,奇怪,问这些干嘛。”
郑严展睨他一眼,“不问前因后果,忘了?人老糊涂!快帮我一起想想,我也久不出门,有些事都不大记得起。”
伍适齐笑话他:“哈哈,是谁人老糊涂了!”哈哈了两声,思索道:“谁使用想不起来,倒是擅长制作火药暗器的……你记不记得早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一个叫玄火堂的小门派。”
“玄火堂?”郑严展回忆道:“有点儿印象,是个小门派来着,主事是一对兄弟,叫什么……”
他想了半晌,伍适齐提醒道:“姓司徒。”
“对,老大叫司徒火,老二叫司徒炎。”郑严展轻拍了下桌子道:“听说这两兄弟原本是对农家子,后来半途出家,当了十来年道士后,又还俗归家,没两年就创建了玄火堂。”
伍适齐嗯了一声道:“司徒兄弟俩最擅长的就是制作火药暗器,杀伤力不小,若没留神,冷不丁挨上一个,缺胳膊断腿都算是运气好。后来玄火堂还出了一种叫磷火的暗器,因太过阴毒,在各大宗派共同压制下,被迫当众消毁,并发誓永不再制作。”
郑严展道:“我记得这事,当年太岳宗也参了一脚,这事之后没多久,不知何因玄火堂就慢慢没了消息,久不现于人前,今天你不提起,我都忘了江湖上还有这一号。”
“原因我倒是知道一二,听说司徒兄弟后来又制作出一种威力很强的火弹,但在试弹时出了事,不仅堂口被毁,兄弟俩人还一死一残。”伍适齐叹了一口气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算不算是玩\火自\焚呢。”
郑严展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惜了,也算是惊才艳艳,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那个火弹有传下来吗?”
“不知道,出事后,活下来的司徒炎就带着两家家人不知去向。从那时至今几十年,江湖上也没再听说有出现过火药暗器。”
“嗯,我让人再去探查一遍,待有结果后连同这事一起传给杨小友就是。”
“你那杨小友不属江湖,那到底属于哪一方的?隐世还是官家?”
“泰宁侯府的。”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