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权相害取其轻。
方郗思考良久,他终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在年华正盛时,遂将写好的信纸递给杨江,道:“你亲自拿给皇上吧,这东西不宜过大伯或清子的手,请皇上自行定夺,咱不掺和。”
有些事情还是避讳着好,免得有个万一,凭白起事端来。
皇廷寝宫,高大同匆匆前来,走进外间问道:“皇上可安歇了么?”
惠武帝的随身大太监魏明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门口,挑起细帘,伸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黄色幔帐,扭头轻声回道:“歇了。”
高大同有些为难的转了两圈,想着此时正在宫门外等着的那位,咬了咬牙,抬脚就直往里间走去,唬得魏明赶忙张着手拦住,低低道:“高总管,皇上歇下了。”
高大同道:“让开,我有要事禀报皇上呢,耽误不得。”
魏明只管摇头,拦着不放,“您别为难我,有事也请明儿再来吧。”
这时,幔帐里传来惠武帝颇为不悦的声音,“何事吵吵嚷嚷?”
魏明狠狠地瞪了高大同一眼,忙不迭抢步进了里屋,跪在龙床前,禀告道:“回禀皇上,适才高总管来了,说是有事觐见。”
“高大同?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惠武帝皱了皱眉,“算了,传他进来吧。”
侍寝的小太监拔开幔帐,将它们拉至两边系好,魏明上前,小心地扶起惠武帝起身半坐,接过小太监送过来的御袍,细心地披到皇帝身上,又将软枕放置床头垫好后,方才带着两个小太监退了出来,对等候着的高大同道:“皇上叫进。”
高大同对他歉然地笑了笑,挑帘进了里屋。
俯身对惠武帝道:“皇上,杨先生来了,正在殿门外等着。”
惠武帝眼睛眯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今晚有月,月在云中半遮半掩,看不清轮廓。寒风习习,吹得树枝咿呀作响,惊忧了夜的寂寥,连清冷的月光都被分割的破碎支离。
养心殿外,杨江负着手,抬头仰望,有些出神。
郗子说的另一个世界,在哪?会在上面么?
脚步哒哒响起,身后传来高大同的声音,“杨先生,皇上有请。”
过了片刻,杨江随高大同进了御书房,对惠武帝拱手抱歉道:“这么晚,某打扰了,还望皇上海涵。”
惠武帝笑呵呵地走出御案,请杨江入坐后,道:“杨先生乃是贵客,朕还巴望着你多来打扰才好。”
杨江浅浅一笑,从袖口里取出信封,双手呈上,解释道:“公子说此信不好经由他手,故才让某深夜前来。”
“哦,鸣谦的信?这小子,何事让他这么小心谨慎的。”惠武帝亲自接过,打开刚一看了开头,便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此信上面的内容还有谁知道?”
杨江道:“除公子和某外,现在还有您。”
“连宁国公和秦王都不知?”
杨江微笑道:“公子一个时辰前方才下了决心,半个时辰前刚写好,至今只经过某手。”
惠武帝点了点头,走到御案后,粗粗浏览了一遍,又再细细看了一遍,神色不时变化着,直到看完后,才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道:“鸣谦大才!不知……”他是怎么懂得的?
杨江意有所指道:“公子生有宿慧,天资过人,敏而好学,那些年在外游学时,遍访隐世奇人,受过很多常人难以想像的苦,方才学有所成。”
他停顿了会,继而说道:“公子说,按此配方制出的火弹,其威力远胜于二十年前炸损洛州城墙那种,难免有违天和,还望皇上慎用之。制作工坊和试验场地需远离人烟,且务必防火防潮,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说罢,他又取出一信,呈上后道:“这上面记载着名曰‘飞翼’一物,制作并不十分复杂,但操控人员需要特殊训练,至于训练方式公子都在信上写的很详细了。飞翼、千里眼、火弹,三者配合,效果更甚。”
惠武帝乃是雄才大略之人,略微思索,便即想出三物相加之后的功用和效果,不禁大喜道:“善,大善,鸣谦乃真国士也!”
杨江淡淡道:“公子心有慈悲,为此事,他辗转反侧良久,曰不知对错,后实因不忍见将士伤亡过多,才强按不安,终是写出配方。公子先前遇刺,背后之人尚未查出,故某私下请求皇上,这事,您我几人知就可,切勿外传,以免又让公子陷入险境。”
惠武帝郑重道:“杨先生放心,鸣谦是朕半子,于公于私,朕都不会让他落入危难之境。”
杨江拱了拱手,道:“某在此先谢过!”
事已了,杨江便起身告辞。
高大同亲自将杨江送出宫外,转回御书房时,见惠武帝看着御案中的那一叠厚厚的信纸,若有所思。
高大同不敢打扰,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良久,惠武帝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