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侯府的年前准备依然是国公夫人赵氏帮忙操持,这是方郗离开国公府后独支门户的第一个年,意义不同,老太太和赵氏放心不下,怕方郗简单胡弄一通,敷衍了事。在她们看来,这个年若没过好,之后的一年都不会过的顺心,故而,婆媳俩人商量了下,决定由赵氏暂理侯府中馈,至于国公府,就让世子妃蒋氏操持了,反正迟早都要她独理中馈,现在正好让她试试水。
对此,蒋氏是又喜又恼,喜的是掌家大权一朝在握,恼的是婆婆说放手就放手,让她匆忙之下,力有不逮,私下里和世子方郜嘀咕了好几回。
“大爷,娘真可够疼三弟的,这回连咱自家府里的中馈都不打理,直接操持侯府去了。”
方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三弟府里现在没个主母,快过年了,娘不去帮他打理谁去打理,让老太太去吗?再说,你不是老想着掌理中馈吗,现在让你掌理了,你还有有小话?”
蒋氏嘟囔道:“你不觉得老太太、爹和娘都过份重视三弟吗?”
方郜摇摇头,女人~~
有道是堂前训子,枕边教妻,方郜还是耐心说道:“三弟情况特殊,自小被老太太和爹娘极尽小心的养护着长大,这些多年都习惯了,改不了。况且多重视些也没什么,国公府和侯府资产分明,该是你的,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谁也不会拿,你就安安心心的过你的日子吧。”
蒋氏嗔道:“我有什么不安心的,这不是为你担心,为咱儿子担心嘛。”
“呵呵,不用担心,睡吧。”
接近年底大多数人都忙成狗,方郗不在这些人中,悠哉的让人嫉忌。尤其是刚大婚,还没来及和媳妇你侬我侬缠\绵几回,就被钱广峰拎到户部熬夜加班的李清,更是嫉忌的不行。
这日子,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没法活了都。
方郗看着李清明晃晃的两个青黑眼眶,关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悠着点啊兄弟,身子骨要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且需细水长流,切勿急于一时啊~~”
李清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打了下方郗的手,笑骂道:“去去,都被柏胖带坏了。”
此话陈柏升幸好没听到,否则绝对会喊六月飞雪不可,谁带坏谁啊~~,不能岐视胖子!
说笑了两句,李清道:“老爷子让问,今年的除夕年宴你和老杨要出席么?”
方郗想了想,道:“你问问老杨吧,他应该是不喜欢那种场合。”
话音刚落,便传来杨江的声音:“不去。”
李清点点头道:“知道了。”也不再问方郗去不去,谁都知道方郗怎么也不会让杨江一个人过年,杨江不去,他必是不去。
他看着在不远处的暖房里浇花除草忙乎不停的杨江,奇怪道:“这些琐事咋还要老杨亲自打理?”
方郗睨眼他,故作高深道:“红尘炼心,如何炼?就在这平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有道是世间所有皆是修行,老杨是在干活吗?不,他是在修行!”
李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杨江干完活,拍了拍手,走出暖房,淡淡道:“都是闲出来的。”
李清噗嗤一声,没奈何的点了点方郗,又在胡扯。
方郗笑着狡辩道:“没错啊,所谓修行,先修后行,修,学习也,行,实行学习成果。世间之所有生命不都是在一生修行么。”
扯吧,继续扯,李清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杨江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为道,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合乎规则。”
……
“金吾除夜进傩名,画裤朱衣四队行。院院烧灯如白日,沉香火底坐吹笙”
宫宴不参加,大傩却是要看的。这是一种远古的祭礼,自有意义所在。
当然,看山还是望水或是纯粹热闹,各人眼里的景色不同。
除夕,申正。
天未大黑,皇宫南华殿前广场上已点起众多火把,灯火通明。羽林军持械守卫在主殿前石台上,南华殿二层,惠武帝及文武大臣站在右阁,皇后、后妃及官眷们立于左阁。
广场上,“方相氏”和十二执事“神兽”已准备就序。五百脸戴面具,身穿红黑衣裤的“侲子”,六人一列,列阵于他们身后。
除主殿外,广场三面皆有士兵站岗,岗位线之外,皆是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这一天,是皇家与民同乐的一天,也是普通百姓在一年当中,唯一能被允许进宫瞻仰天子所在之地的一天。
方郗、杨江、陈柏升和陈明鑫也混夹在这些兴奋的人群当中,杨江的肩膀上架着包裹的跟小熊似的小囡囡,小花儿被赵氏带着上阁楼看去了。
随着开坛乐起,仪式正式开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方郗属于半个内行。有杨江在场,他们这几人的身侧自然不会太过拥挤,因此方郗能够从容的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