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郗是被小囡囡叫醒的,确切的说是被闹醒的。陈柏升约在申初就带着闺女杀到泰宁侯府,一是惦记着昨天方郗他们所说之事,听了一鳞半爪最是心痒,二是实在懒得在理国公府里唱演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大戏。
有些伤害是这样的,外表完整无缺,内里支离破碎。
想想也是可笑,偌大的一个国公府,竟让他感觉逼仄的慌。郗子曾说,爱是需要缘份的,亲人之间也是如此,不是说血缘相近就必须相互爱护,没有这样的缘份,没有这样的道理。十指都有长短,况乎人心自来偏向,故而父母有所偏好,正常。不要要求太多,没有要求,就不会有期待。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底色悲凉,方显快乐!
方郗在睡梦间,感觉自己突然被压在五指山下,边上的邻居就是那孙小猴子,那泼猴还吱吱吱的笑话他,听不懂!气得他大骂道:“兀那泼猴,有本事说人话!”
谁知小猴子兀的开口叫唤道:“爹…爹…”
吓得他,立马醒了!
睁开眼时,发现一只红通通的小猴子,哦,是红通通的小囡囡正隔着被子坐在他身上,跟打鼓似的,拍着两支小胖爪,咯咯咯的笑,看见他醒来,兴奋的猛趴下来,糊了他一脸口水。
边上的那胖猴还嫌弃着,“咦~~脏,宝贝别亲,你干爹还没洗脸呢,别亲的你一嘴油。”
方郗伸出手架着小囡囡晃了晃,好家伙,这份量,难怪会梦见自己被压在五指山下呢。
惹的小胖妞咧着小嘴,露出几颗小门牙咯咯咯的笑。
逗了会小胖妞,懒懒的开口道:“咋这么早就溜达出来了?大年初一呢~~”
陈大胖抱过闺女,鄙视道:“还早呢,太阳都回家过年了!”
“咱不行学你干爹哦,赖床,不乖,不是好孩子。”
好吧,一觉好梦,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方郗微微赫然。正待起床,余光中,一抹红色落入眼帘,扭头一看,一个绣着竹报平安的红色荷包静静躺在枕边。
方郗支起身半坐,拿起荷包细细看了看,仍是老太太大丫鬟玛瑙的手艺,老太太的针线都是她做的,十分得老太太的意,往常,他的衣服也大半出自她的手。
方郗笑的温温暖暖:“老太太来了,怎不叫醒我呢。”祖母往年给的压岁钱,都是在大年三十晚,早早儿的就压在他枕头下,今年自己搬出府,没去拜年且不说,却是要累她老人家大冬天的特意过来一趟,实在汗颜!
杨江拿着方郗的新衣过来,“老太太看你睡的正香,不让叫呢。”今天他也穿了一身新衣,款式和方郗相同,只是颜色不同,他是石青色,而方郗则是藕荷紫,同样是玛瑙亲手所制。
老太太是个讲究人,自杨江叫她一声祖母,之后,只要方郗有的,杨江必定也有,一式两份,不偏不倚。
“要…要…”小囡囡看到方郗手上的荷包,站在陈柏升大腿上扑腾着,伸出手去抓,正红色上绣着金绿两色图样,喜庆又热闹,很招小娃儿的眼。
方郗轻声哄道:“这个可不行给,等会儿干爹拿更漂亮的给囡囡哦。”
陈柏升无良的笑着,“看你不早起,被要压岁钱的给堵在床上了吧!”
杨江将衣服送给方郗后,从兜里掏个荷包递给陈柏升:“给囡囡。”
陈柏升接过,摇了摇,听到似乎有声响,好奇的打开荷包,倒了对带着铃铛的扁型小银镯。
银镯粗粗看起来,除了镯面上刻有花纹外,其它并无出奇之处,和在普通银铺上买的似乎并无两样。但陈柏升知道杨江给的,尤其在这个时候给,肯定有非常之处。他拿起一个镯子仔细端详,发现那刻纹和市面常见的不同,与其说是花纹,不如说是符文,但与他所有见过的梵文或道符又不相似。
翻来覆去,瞅了半晌,没瞅出个道道来。倒是方郗拿起另一个,观察了会,便惊喜道:“啊呀老杨,这是你刻的?你悟出那几个巫符的意思啦?”
杨江浅浅笑道:“这几个符文和佛道两家平安符文意思是一样的,至于效果,同样是要看出自谁手,高僧,大德,大巫出手的,自是与旁人不同。”当然,他所刻之符,非是那“方相氏”可比,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方郗点点头,他理解杨江所言之意,形似而神不同。笑着道:“好啊,我睡着,你也没闲着,准备改行哈。”
说着把镯子交给陈柏升,道:“赶紧给囡囡戴上,杨大师首次出品,这可是好东西。”
陈柏开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是好东西,这还用你说!”
继而又舔着脸道:“啥好东西,说说?”
方郗嗤笑他:“瞧瞧,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说的就是你。”
嗤完,再道:“昨儿,你不是问我和老杨在说啥吗,老杨说的就是这几个符文,那些人的舞蹈动作就是由这演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