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倪世雄已率军出发前往伊州。”看着下面仍在辩论不休,李昱闭了闭眼,突然开口道,“这个消息是三日前传出来的,这样算来,目前行军里程差不多过大半,应该快到伊州榆县刘绍贤曾任职的县了。”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似乎被点了穴道,瞬时静默。
来的好快!
过了一会,葛智渤神色凝重道:“这么迅速?吉州军也有一万之众,若要拔寨起营可不是件轻易的事,吉州到伊州路程虽不远,也有五百余里,以大军行军速度,再快也需半旬左右,如此,按正常,光行军期间的物资筹集装运最少就需要三日,且不说其它诸事烦琐。而聂直忠被捕距今不到一旬,这岂不是说,朝廷在聂直忠被捕之日就已经作出出兵计划,甚至更早……”说到这,他默了默,想的更多:“去岁,邓威铭巡山,致使我们在介山等处设下的暗桩连续被挑,如此看来,似是都在这计划当中。我们的一举一动,或是早就在朝堂之上的那位眼中……”他艰难的咽下后半句话,人家正拿着刀,就等着你伸手呢。
葛智渤其实不太赞成隆亲王继续这样折腾,惠武帝的性子可不像他父亲景平帝那般温和。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他整整在军中呆了十年,渡过了这段成长到成熟的最关键时期,不仅在性格中熏染了武将的铁血和果绝,并且收获了一众军方中坚力量的将领极为牢靠的同袍情谊。
都说,文安邦,武定国,但终究是,先要定国,之后才能安邦。
说到底,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事权。
故而,继位伊始,在新旧势力的交替过程中,打个巴掌给个枣,这一招,惠武帝用的炉火纯青,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扫平了障碍,顺利把控政权。
之后,大唐虽不至到国泰民安的程度,但总体而言也算政通人和,尤其近两年更显国势强盛。
王爷若要现在起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要素皆不俱备,如何能成事!除非大唐现在突然发生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引发社会动荡,王爷或可有几分胜算的可能。
可是,可能吗?
说实话,二十年前,当方继信挡住了叩关的北魏大军时,韶州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起事时机。
思及此,葛智渤看了看李昱的神情,王爷啊知其不可而为之,其志虽坚,却实不可为!不若,有所不为,而后或有可为?
李昱听出葛智渤未言之话音,神情微变,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同在刀尖上起舞,可是,放弃么?
呵,自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刻起,选择权就不在他的手上了。李昱无意识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心上交错纵横的杂纹,宿命么?
一个人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宿命,他会不会害怕?!
“呵呵,在他眼中又如何?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又奈何本王不得的样子,岂不是很有趣!想吃掉我们?他怕是没有这么好的牙口!”李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桩子少了几根无伤大事,能被清除的,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只要最要紧的那根还在就好。现在不是好时机就继续等,如果,实在等不到,那就去制造。”
“王参军。”
“属下在。”
“派人去蛮族各寨散布朝廷要派大军剿灭蛮族的消息,不要太过夸张,要撑握好分寸,切记,过犹不及。”
“是,属下谨遵王令。”
“何司马。”
“属下在。”
“马上传令段将军,所有尚未运出的兵甲无需再运,就地销毁。”
“王爷,不趁大军未到之机加紧运送么?”
“来不及了,邓威铭正守着出山的路,哪怕运送路线隐蔽的再好,都有暴露的风险。”
“是,属下明白了。”
“今日就议事到此,有关朝廷出兵之事本王自有计算,诸位无需太过在意此事,谨守职责就可。”
“是,属下谨遵王令。”
在众人恭送中,李昱离开议事堂,信步走入后殿书房。
此时书房中,已有人在等。
“司徒见过王爷。”司徒南看见李昱走进来后,起身施礼道。
“有劳司徒兄,辛苦了!”李昱微笑道:“请坐。”
“多谢王爷。”
李昱走到书案后,从暗格里取出一份信函,“劳累司徒兄远道而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本王鉴别下这份密函所记载之物的真伪。”
说罢,李昱将信函推置到司徒南面前。
司徒南微眯了下眼睛,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便嚯的站了起来,有些激动道:“您这是从……”
李昱含笑不语。
过了片时,司徒然缓了缓心情,拱了拱手,歉然道:“司徒失礼了!自家父故去之后,在下就未在涉猎此物,今日猛得看到,实在是又惊又喜。”
“司徒兄认为这上面所写配方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