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冷静,心思也翻转极快,但见他忽然一笑,不动声色说道:“那可要恭喜玄帅了,若是办成此事,大单于定然青睐有加,乞活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过何须那般费事?蒲家兄弟头颅在此,玄帅尽可拿去,早日换得郡主平安,我等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贾玄硕冷笑道:“你别阴阴阳阳,若非郡主明令不允,你当我乞活军会手下留情?”
蒲健同样冷笑回之:“郡主深陷虎穴,还有得可选?”
贾玄硕沉声道:“郡主传令,若因她一人性命,招致氐人和乞活军反目成仇,她便以死谢罪!”
蒲健深吸一口气,这才是名动天下的陈留郡主啊!
有了小曹郡主这句话,自家八千兵马险险躲过一场没顶之灾!
他遥向羯军大营深深一揖:“郡主仁义!不负盛名!只是,羯狗手段残狠,玄帅便能眼看郡主横遭不测?”
“自然不能!三哥,反了他娘的!”蒲雄虽然年少气盛,却也不傻,已然想通关碍,更对小曹郡主凛然大义钦佩之至,“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得救出郡主!三哥,咱们和玄帅合兵一处,与羯狗拼了!”
蒲雄慷慨激昂,蒲健和贾玄硕却是默然不语,郡主自然是要救的,兵谏一下也无有不可,可真若反了,便不仅是这两万兵马的干系了!氐人部众,乞活部众,汉人流民,可都是仰人鼻息而活的!
蒲雄见二人不搭腔,也知自己话说的急了:“摆个样子吓吓羯狗也成啊!你们白天不还要闹兵谏的么?”
贾玄硕皱着眉头仍是闷不吭声,蒲健叹道:“白天咱们只当是渊该色胆包天,哪知石邃如此用心?如今已经没有装模作样的余地了,只会逼得石邃撕破脸,倘若玄帅不按石邃心思办事,郡主登时便遭不测!”
蒲雄听了更急:“那你说怎么办!郡主为保咱们不惜性命,咱们便眼睁睁看她深陷虎口么?氐人男儿岂能以牺牲女人而苟活!”
蒲健闻言羞愧不已,拎起酒坛便是一顿狂灌,狠狠掷在地上,狞声说道:“娘的!干了!我就不信石邃真敢逼反咱们!”
“我倒有一计,或可一试。”贾玄硕瞅了瞅碎成一地的酒坛,忽然说道。
“哎呀!”
蒲雄还未反过神,反倒是蒲健大喜道:“我就知道你有本事!快讲,快讲!”
贾玄硕淡淡道:“浑水摸鱼!”
蒲雄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如何浑水摸鱼?”
贾玄硕回道:“咱们虽然投鼠忌器,担着若大干系不能杀进羯军大营救人,但有人却可以,或还苦而不得其径呢!石邃想借刀杀人,咱们为何不能借别人之刀用一用?”
蒲健若有所思,朝平郭方向努了努嘴,试探问道:“司马白?”
贾玄硕依旧是那副一潭死水的表情,声音却是铿锵有力:“羯狗无情,休怪我等不义!咱们便暗助司马白袭破羯狗大营,待三军一乱,石邃自顾不暇,咱们还愁没有机会救人么?”
“玄帅说的是!”蒲雄恨恨说道,“一旦司马白打破了羯军大营,咱们自然要跟进去与他石邃驰援护驾的,嘿,还要什么辽东?谁都别要了!羯狗自己都不在意,咱们替他操什么心!便是回头天王算账,有石邃顶着,咱们也有话说!娘的龙腾中郎军都败了,咱们岂能不败?”
蒲健眉头微皱,寻思道:“计是好计,但这刀如何借法,又如何避免伤人不伤己,却是费脑筋。何况谁知道司马白是个什么人,又能乖乖让咱使唤么?”
蒲雄笑道:“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我瞧他正巴不得呢!”
蒲健摇了摇头,说道:“羯人死活且先不管,但咱们要的是乱,而不是败,你知司马白会安什么心?在他眼里咱们与羯狗无异,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假败成了真溃,他那刀子砍在咱们头上也绝不含糊!三军混战,一个环节衔不上,反而弄巧成拙!到时郡主救不出不说,咱们还得搭上所有家底!”
“我即刻启程,会会司马白!”贾玄硕轻飘飘一句话,说的波澜不惊。
“怎可冒此奇险!”蒲雄大惊道,“谁知道司马白是个什么东西?”
蒲健倒吸一口冷气,问道:“此计你早便想好了,是么?此番夜访我处,其实只为给你乞活军拉个盟友,倒真是好算计!”
贾玄硕淡淡道:“你也不亏!”
蒲健虽知所言不假,但仍有一种被人玩于鼓掌的恼羞:“你就不怕我去石邃那里反告你一状?”
“他想杀的是河间王亲信,与我乞活军无关。”贾玄硕斜眼一瞟,反将一句,见案上还有一碗酒,团扇般的大手端起便饮了,旋即站起身,冲蒲健说道:“石邃那里,还需三将军周旋一下,我若三日不回,三将军敬请自便,但乞活军同石邃是不死不休的!”
蒲健为之一结,贾玄硕竟这般决绝,这一去,是九死一生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贾玄硕,这个乞活军统帅相貌平平,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