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马白一旦逃回城中,咱们大军虚实就全为鲜卑人知道了!”
“啪!”
说话之人徒然挨了一鞭子,半边脸被抽的血肉模糊,他惊恐诧异的看着逯明,满眼的茫然和委屈,自己说错什么了?
“这个,是该你操心的事情?”逯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那人心里咯噔一跳,幡然醒悟,大帅蓄意放跑司马白,哪里是什么养贼自重,分明是要借刀杀人啊!谁的刀,要杀谁?追根溯源,这是先帝暴毙和今上僭位的根子啊!
那督司一个跟头摔下马来,连连叩头,半个字都不敢再吭声!
逯明扫了一眼余人,当着一众都督的面,手中长槊一推,便将那磕头之人捅了个对穿。
“年纪大了,不想听逆耳之言!”
“吾等但唯大帅之言是从!”
逯明又是嘿嘿一笑,歪头瞅向支雄大纛方向,混浊小眼之中,尽是凶光!
被司马白强行赶出大寨的千余左司残军,算是被彻底摧垮了意志,眼下只图甩开追在后面的司马杀神,他们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们主意打的倒妙,只要躲入友军阵中,便可由友军去顶上身后穷凶极恶的司马小儿,死道友不死贫道!
为避免硬冲神武靖平的前祸,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上千人一边夺路狂奔,一边竟用羯语齐声高呼:“左司阵前,诸军开道,挡左司者死!”
“左司阵前,诸军开道,挡左司者死!”
大赵诸部诸军,敢和龙腾左司叫板的,怕也仅有包揽子,蒲洪若非误会左司火并自家在即,纵使给他两个胆子,他也只会忍气吞声,更不论羌汉二军了。
最先直面左司的是羌军一部,虽瞧不清楚从雨幕中冲出的兵马是谁,但老远便听见羯人高喝之声,羌人不乏能懂羯语的,早报与了将官知晓,那将官岂敢碍着龙腾左司的路,本想朝边撤去,但慌乱中哪有这时间,便直接从大阵里放开一个口子,以容左司通行。
这一放不打紧,紧随左司之后的辽东兵马顺势便将口子撕开,便如热刀子切猪油,一个交锋便将这部羌军一撕两半!
可怜这部羌军被一撕两半穿透了阵型,而暴雨如注的黑夜又去哪里整顿阵型?!
还未缓过神,追在司马白之后的包揽子又浑浑噩噩的撞了上来,就着裂口又是一个贯穿,这部羌军顿时四崩五裂!
而穿透敌阵的司马白也不纠缠,撵着左司屁股死咬不放的追了下去!
乱成一团的羌军丝毫没被逯明放在心上,他甚至朝后啐了一口骂了句废物!
但是望着已经遁入黑幕的辽东兵马,逯明忽然觉的有点看不透司马家的小儿了——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回棘城的方向,小儿此刻不逃,却要做什么!?
他好奇心一起,哈哈一笑,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猎物了:“追上去,看看!”
不堪一击,没能阻拦司马白哪怕片刻的羌军,在左司残兵嘴里已被骂成了废物,司马小儿仍是穷追不舍,他们也只能继续逃命,寻找庇护!
好在受支雄帅令,各部都遣了队伍来围剿司马白,都已经围了上来,左近一支支的队伍,在左司眼中都是救星,还能一个都拦不下那个厌人的司马白?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事实是这样的,还真就没有哪只兵马能拦住司马白!
半个时辰都不到,各部兵马无有例外,和羌军遭遇如出一辙,被一一凿透贯穿!
雨越下越大,而夜越来越黑,左司残兵忽然发现,堵在自己面前,被自己视为下一个顶包的兵马,正是半个时辰前第一个被凿破,已然四分五裂的羌军!
而他们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已经绕着大营整整转了一个圈,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司马白,仍在身后!
条条大路,四通八达,为何会绕圈?鬼打墙么?!
而心惊的不仅仅是左司那千余残兵,更有一路紧追司马白不舍的包揽子逯明!
被包揽子抛在身后,那被撕扯散乱的一支支兵马,终于让逯明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真的乱了,整个受召围剿司马白的兵马,全都乱了!
非但这些兵马乱了,便连包揽子在内,一圈追逐下来,受制于黑夜的不便,行伍间竟也变的拖沓无序!
虽然在这之前,逯明还想蓄意制造混乱,但眼下这军不成军,伍不成伍的混乱,绝非是他想看到的!
又大意了么?逯明不禁暗骂自己一句。
最令逯明诧异的是,他发现前面那支队伍,却几乎没有散乱,而那司马白也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
凭着几十年疆场纵横,锻炼出的如野兽般的直觉,逯明感到那支区区数千人的兵马,何止不逃,分明正散发出一种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凌冽士气!
不是中邪了吧,他们如何做到的?
这种天气里作战,如同蒙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