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俯首而拜,托以性命之信,司马白却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听我的有何用?眼下退不成,进也不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啥!你没办法?”
方才还慷慨激昂,这一转眼却泄了气,逗某玩呢?慕容恪真想一把掀了桌子!
可他却有些恍惚,刚才司马白执着的眼神中,仿佛散出阵阵幽森,奇异的白芒一闪而过,像极了那夜包揽胜军大寨中的样子!
他想起往事,心中不禁感慨,是了,殿下自掌兵以来,一路披荆斩棘,纵横捭阖,何曾有过半步退缩,但凡殿下退过一步,慕容鲜卑怕不会有今天局面!
司马白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摧锋陷阵无有不破,连羯赵十万大军都有办法搅乱,眼下这点难关岂能没有破解之法?
“殿下不妨再想想办法,路子总能找到,羯狗尚避殿下锋锐,独孤眷又算的什么?”慕容恪好声宽慰司马白。
司马白苦笑道:
“形势有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也想过了,从前咱们真是运气好!傻大胆有傻大胆的福气,怕是连上辈子攒的福德,都一起用光了,亏了羯赵内部军心不齐,互相猜忌拆台,咱们才总算搏出一线生机,倘若再重来一遍,我可没那么肥的胆儿!”
慕容恪听了很是失望,但心中却是莫名受用,司马白毕竟也不是神仙,该一筹莫展的时候,也未必屡有奇策!
司马白反而打量着慕容恪,满怀希冀说道:
“你且别光朝我身上压担子,阿苏德,你的本事我是瞧在眼里的,不论谋略还是冲阵,你与从前比,进步神速,仿若两人,眼下局势虽难,你却未必不能想出破解之法!”
慕容恪闻言神色竟是一紧,低声道:“咱们快别吹捧了,想出对策方是正事!”
司马白又是一声苦笑,随之皱起眉头思索,饶他将目前形势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没记全的本经阴符七术默念了十遍八遍,还是一筹莫展,终是有些关隘想不通,过不去!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总觉的差了哪点悟性,好像就有一层纸挡在眼前,怎么也捅不破!嗨,这神来之笔,真是只能妙手偶得啊!”
慕容恪都瞧在眼中,心里也是着急,诚如司马白先前所论,目前僵在这里进退失据,再寻不出对策,只能等死!
他又望了一眼唉声叹气的司马白,仿佛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低沉道:“恪有一物,想请殿下鉴阅!”
司马白一怔,不禁哂道:“什么关头了,你竟还有这份闲情?”
慕容恪却是正襟危坐,神情凝重:“这一物,恪珍若性命,赖其日进千里!”
什么东西能让人日进千里?
司马白慢慢直起身子,郑重起来。
他刚刚还说过慕容恪进步神速,仿若两人,也是纳闷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他本以为慕容恪天生将才,得遇风云历练乃自化龙,此时一听慕容恪所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突然灵台一亮,不由的便想到两个字——天道!
是了,自己能遇奇缘,学了本经阴符七术,得了矩相珠胎,方才脱胎换骨,而别人,为何就不能呢?
“说来也是托了殿下福气。”
慕容恪哪知司马白心中所想,他此刻为了解决眼前死局,已准备将自己秘密和盘托出。
他暗自计较,以自己鲁钝资质,得了那宝物之后都能迅速脱胎换骨,而司马白天生将才,只差一盏明灯指引,若有自家秘密点拨,成就岂是自己能比?
眼前形势自己是没法破局了,唯一指望,只有司马白!
哪怕司马白依然想不出对策,也是无妨,既已决定赴死,临死前权当以谢之前恩情了!
“托了我的福?”
司马白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强装平静,他越发笃定慕容恪同自己一般无二,也是得参天道,否则,嘿,再无其他原因,能让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至斯!
只是,慕容恪到底有何奇遇?
慕容恪站起身来,当着司马白的面卸掉铠甲,然后小心翼翼,缓缓的从内衣夹层里抽出一张锦帛,毅然送至司马白案前,一层一层的摊了开来,上面竟写满了字符:
“恪之性命,不若此帛之重!得自朱蒙之墓,三皇内文,献于殿下!”
“三皇内文?听着像是玄道典籍,”司马白心中琢磨,不会跟天道有何关系吧,他瞥了一眼锦帛,“这典籍得自朱蒙之墓?我记得墓中只有几个破龟壳而已啊,害的二学子另掏了一座,嘶...”
开篇八个字--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司马白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这一眼,仅仅扫了区区几行字,他大惊之下,差点咬断了正在说话的舌头!
阴符!
什么三皇内文,这分明就是阴符!
司马白几乎不能自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