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子冢?君子冢又是什么?”
司马白不急回答,反问道:“石勒从前有个君子营,你可知晓?”
裴山熟知历朝典故,自然知道当年那个名震天下的君子营,说起来时眼神里全是憎恨:
“石勒集文武人杰为君子营,既有饱学士人,又不乏江湖游侠,君子营既为智囊,又为耳目,是石勒篡取中原的心腹臂膀。统带君子营的首领号称大执法,便是大名鼎鼎的国贼张宾,我如何也想不通,这人为何会襄助胡人而反逆朝廷?嘿,君子,真是污秽了这个名字!幸好张宾死的早!”
“君子冢就是当年那个君子营,石虎继位后改的名字,如今也是石虎手中的尖刀利爪。”
司马白却没心思与裴山评论张宾是非功过,将其略过,继续说道,
“以我观察,那个孙伏都,石邃一直对他客客气气颇为倚重,可他也不像是石邃直隶的属下,极似被临时派了差事到辽东协助石邃,要我说的话,孙伏都辽东一行,并非以龙腾督军司马的身份,而是代表的君子冢!”
“君子冢。。。”裴山沉吟道:“孙伏都先在辽东掀起战乱,而又出现在这盛乐,殿下所说的羯赵图谋,这背后的推手该不会就是由那孙伏都,甚或君子冢?”
他随即又惊道,“难怪殿下这般在意,以君子冢的段位,类比辽东行事,但有图谋,岂非谋人一国?”
司马白竖起大拇指,赞许笑道:“不愧是裴大!”
“别取笑我,”裴山稍一腼腆,又道,“这就不难理解代王为何如此鲁莽反抗了,任谁也不会束手待毙。万幸独孤眷被殿下除掉了,羯赵原本一步好棋被咱们打掉了,便给了什翼犍喘息机会,什翼犍经此挫折,也该明白点东西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让他彻底倒向慕容了!”
“裴大还是太厚道,世上哪有如此简单的事情?”司马白却不似裴山般乐观,冷冷说道,“首先什翼犍这人就靠不住,再有了,你我都道那君子冢所图甚大,图谋既大,断无轻易弃置可能,你知他们还有什么后着手段?”
裴山摇了摇头,他心里一阵难抑慌张,便如踩在一根独木桥上,随时会有人将自己推落下水。
司马白却是难见的兴奋:“所以咱们要先动起来,而且我不是已经在安排了么?”
“平城?库仁?”裴山总算明白司马白为何要对库仁如此上心了,却似不甚赞同,“殿下,你可真是!人在盛乐,手都能伸到平城去!”
“我不是说了么,既不知敌人行踪,便四处捅上一捅,说不定就卯到敌人的七寸上!”司马白顿了顿,神秘道,“你家殿下的手段,你就瞧着吧!”
这神情,活脱一个酒鬼遇到难得的酒友,非要分出一个酒量大小,又似一个棋手遇到一个残局,偏要破解出来,否则寝食难安!
但在裴山眼中,却与赌徒无异!眼见司马白如此执迷破局,他心里除了慌张更添一丝不安,他是真想早点离开这里了,毕竟还要去蜀地,还要回建康,不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未必能与自家扯上关系了!
“殿下,此地真是不宜久留,咱们毕竟只是过客。我劝殿下稍安勿躁,早日启程,少管闲事!”
“如何成了闲事?”司马白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只要能给羯赵添堵,便值得一干!平城卡在河东和关中之间,既是桥梁也是鱼刺,河东与关中是羯赵腹心之地,若能将羯赵精力从别处拽过来,幽州压力必然骤减!荆襄压力也必减!”
裴山忍不住怼道:“你想的容易!怎么拽?凭咱们两千不到的兵马?还是凭一张嘴?是了,殿下嘴利,尤胜御衡白!”
“去你娘的!”司马白啐了一口,嚷道:“走,贵客都等急了,还指望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