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为此策能成功否?”
如果说一开始蔡谟只是想探探司马白的根底,如今,他已是诚心请教了,对于这个昌黎郡王,他不敢再有丁点轻视之心。
司马白皱起了眉头,盯着舆图又是一阵推演,而后呵呵一笑道:
“我是纸上谈兵终觉浅,没去过实地,更不知敌我虚实情况,难做评判,不敢妄言啊。”
他渐渐皮笑肉不笑:“方略自然是上上策,我只是感觉这一仗会打的很艰难,光是巩固三关之险,便不是一两年功夫能够用的,羯赵也不乏良臣猛将,咱们的意图不会瞒太久,敌人岂会坐而视之?唉,真打起来,未必能如人所愿啊!”
他言下之意,朝廷可千万不能轻敌啊。
蔡谟笑道:“这个殿下放心,只看羯赵增兵动向,便知他们仍是以守住樊城为根本,万不会想到朝廷有奇袭三关的打算,咱们有心算无防,此役大有胜算!”
“呵呵,最好是如此。”
司马白呵呵两声,仍是皮笑肉不笑。
心道咱们想要开复中原,石虎又何尝不想饮马江东呢?
羯赵雄踞中原十州之地,良臣如林,猛将如云,岂能轻瞧小觑?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两军鏖战,也不能只是盘算自家计较,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数,太常既管谍探,一旦开战,责任重大。”
司马白心里很清楚,自己北归之人,在朝廷人微言轻,哪里够格评论朝廷战略?本是挑了些路边道理随口讲一讲,哪知蔡谟忽然言语闪烁起来。
“恩,殿下提点的是,只是这谍探一差,着实不好干,我方要引咎辞职,退位让贤的。”
司马白闻言吃了一惊,回想起方才蔡谟说过的话,不禁问道:
“太常方才说燕地谍枢被人趁隙摧毁,但据我了解,慕容鲜卑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抗朝廷吧?”
蔡谟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慕容鲜卑干的,是羯赵秘谍,君子冢!”
“果然,君子冢!”
“殿下也知君子冢么?”蔡谟叹了口气,低声道,“臣无能,不仅燕地谍枢,如今中原各地谍枢,也都被打掉了......”
“什么!那还了得!真打起仗来,咱们不成瞎子了?”
司马白这一惊非同小可,对于羯赵的这个枢要,司马白早已经交锋数次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经历的所有阴谋,都是出自这个君子冢,虽然每次都处在一个赢面上,但对于这个君子冢,他仍是所知太少。
他心底忽然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对手既然这么厉害,这几次交锋,自己真的赢了么?
尤其是隐在幕后操纵天下棋局的人,真能轻易赢了他么?!
“这个君子冢,我只知道一点,听闻君子冢的首领很会一些手段。”
“石永嘉么?”蔡谟神情瞬间阴沉下来,“岂止会一些手段,那妖女可真是太有手段了!”
“永嘉?”司马白暗道,听这名字就不是个好人!
他知道若想找个人深入问清君子冢的情况,眼前这个执掌大晋谍探的太常卿蔡谟,无疑是最佳人选:“若是不涉机密,太常可否与我讲一讲此人?”
“胡人婚配,素有兄终弟及的恶俗,石勒娶了寡嫂,生下一女,晚年得女,荣宠无极,起名永嘉。”
永嘉,神州陆沉的年岁!
汉人的血泪,铸成了胡人的辉煌!
任是哪个有良心的晋臣提起永嘉这俩字,没有不扼腕悲怆的,蔡谟也不例外,言语中已全是辛酸无奈:
“这暴贼竟给女儿起名永嘉!嘿,永嘉!”
“石永嘉是石虎同母异父的妹妹,被石虎视为心尖宝贝,她以幼冲之龄出任君子冢大执法,执掌羯赵谍报,与国师佛图澄平起平坐,是我朝心腹大患!”
司马白诧异道:“心腹大患?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项橐七岁为孔圣人师,甘罗十二岁拜相,曹冲五岁称象,人之能,岂以年龄论?”蔡谟感叹道,“便是放眼当世,南康公主十二岁鉴字,殿下如今尚不及弱冠,陈留郡主不也才及笄之龄么?”
“愧不敢当!”司马白暗道我只是撞了大运,偶悉天道而已。
蔡谟继续说道:“这个石永嘉掌权不过五六年,便已将朝廷设在中原等地的谍探枢纽摧毁殆尽了。陛下有一个近侍,伺候陛下得有十年光景了,去年中秋被秘密处决了,这老奴竟是君子冢安插的奸细!据说是两年前石永嘉亲手布置收买的!好在没酿成大祸,如今想来都是一身冷汗!”
“竟有此事?!石永嘉这般人物,想来能同小曹郡主平分秋色!怎么如今尽是些让男人汗颜的巾帼女辈?”
司马白感慨万分,细作竟已安插到皇帝身边,那石永嘉好厉害的手段!
蔡谟摇头道:“南康公主鉴字靠的是天赋异禀,小曹郡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