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连城门尚且未进,便斩了当朝国舅三品大员,阖城将校一时间俯首唯诺,而庾氏门生更是惴惴不安,谁知监军手中狭刀会否继续砍下去,借机将庾党清理干净?!
司马白仍是不进城,只提刀默立,煞白瞳子掠着阵阵幽光,静静看着眼前诸将,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吭声。
城门前雅雀无声,只有御衡白刀尖上的血水一滴一滴落到庾冰血泊里,吧嗒,吧嗒,荡起一层层血波,震的诸将心肝乱颤!
直到庾冰的首级被挂上城头,司马白似乎想起刀还没收,方才缓缓的将御衡白插回蛟皮刀鞘。
狭刀还鞘,又是几声嚓嚓作响,诸将齐齐吁出一口气,只觉世间之音,无过于此了。
司马白竖起三根手指,冲着将校们平静说道:
“三件事,烦劳诸君立时行办。”
“喏!”诸将轰然一声,拜倒一片。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就已经烧起来了,哪个敢有一丝懈怠?!
唯独一个小校,仍是直挺挺站着,目光直视司马白,甚显鹤立鸡群。
司马白咦了一声,颇是意外,不想这区区江夏郡,竟还有这么倔强的人,成是庾氏死党了。
那小校身边人连忙拉扯他的衣袖,哪知他被同僚这么一拉,身子一虚,竟径直昏瘫了过去!
原来早就没了意识,本能的站在那里罢了。
司马白讪讪一笑,摆了摆手:“快寻个大夫望望,免的赖我药钱。”
诸将见司马白突然展颜,惊喜之间都忙不迭的呵呵赔笑了上去,
“他若敢死乞白赖,咱们可不饶他!”
“殿下宽心,这小子家境殷实着呢!”
其实但凡是个兵油子,都晓得何时必须肃敬,何时又可以跟主帅耍耍乐子。
从王营徐来城门,再到庾冰身首异处,一直死寂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下来,满城将校终于踏实的松了一口气,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心里深谢那个昏瘫的怂货!
周饴之瞧在眼里,脸上仍是辣痛,心里却不由钦佩:杀人立威,一张一弛,司马白连城都还没进,便已尽收军心!
但司马白自己非常清楚,要稳固邾城这三万兵马的军心,还需一场真正的大捷!
这军心二字,如山之重,是靠敌人尸骸垒起来的。
没有赫赫军功之笔,少了慷慨赴死之墨,想要写出军心二字,痴人说梦罢了!
“一,”
司马白收起笑脸,沉声道,
“征收左近一应大小船只,疏送百姓尽快过江。城内民丁不知是哪位将军统领?”
“是属下,江夏主簿李成。”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连忙躬身出列。
司马白已听谢安数点了荆州诸将长短,心里早有了大致分辨,此刻又用望气扫了一眼李成,这人心绪虽然忐忑战栗,却没有什么歪邪怨念,堪可一用。
“民丁多少?”
“诸县在册应召民丁总计三万三千四百,实到邾城两万一千一百,十人一刀,五人一盾,人手一矛,无马无弓。”这李成脱口而报,很是干练。
“你率一千一百民丁执令,其余民丁转交我麾下裴山将军统领,即刻交接。”
裴山应声出列,冲李成抱拳道:“有劳了!”
李成却似卸下了千斤重担,笑着还了一礼:“那就辛苦将军了。”
“于度!”司马白将于肚儿点出军列,“你协助李主簿执令。”
李成打量了一眼出列之人,白白胖胖似个厚道人,连忙辞让道:“该由属下协助于将军的。”
“你主他辅,无需多言,”
司马白走近李成,竟是一揖及地,语重心长恳切道,
“此令干系重大,非但救济百姓性命,更关乎西军生死存亡,你挑起大梁,细处事务让于度去办。”
李成受宠若惊,虽然困惑这道军令如何就关系到了西军生死存亡,但救济百姓于水火,却是他平生之愿。
他向着司马白深深一揖:“臣领令,必鞠躬尽瘁!”
除了烽阳铁旅六千甲骑,全城受过军阵操练的不过两千乡兵和五百郡兵,这两万民丁虽然刚刚放下锄头渔网,但却是如今守城主力,又押管着一应粮草军资,民丁易权,整个邾城的城防大小事务便算都交给了裴山。
以救人大义支走了江夏主簿,虽有夺权之嫌,但司马白既有征西大将军府钧令负责北岸防务,将这等重任交由自家心腹署理,也是天经地义的。
第一道军令就开始收权,其余各管一摊的将军们也都做好了卸磨准备,哪怕周饴之都在琢磨,要不要把烽阳铁旅交出去。
尤其领着乡兵和郡兵的两个都尉,悄悄互望一眼,都瞧出了对方心思,解了兵权能回武昌那最好不过!
“二,”司马白已经伸出了第二支手指,直接点将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