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要是被羯狗瞧见了...”小册子顿了顿,“万幸,这两日都要起大雾...夜里会凉,俺这件衣裳你先披着,明日再给你带件厚袄...”
他说一句,女人就狠狠点一下头,俩人四目相对,小册子说着说着,脸上不觉烫了起来,呆呆的怔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还需要再嘱咐什么。
女人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小册子,眼里全是希冀,认真的等他继续叮嘱下去。
“就这些吧,俺得走了,这本书俺先拿着,晚上再看看。”小册子挠着后脑,很想多留一会,可偏偏一双脚不知该往哪放,似乎满地上都是钉子。
“万谢将军了!”女人也没有多言,只是深深一福,“万谢了!”
夜深了,小册子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女人吃鱼的斯文,不然就是女人轻撩发梢的秀气,稍一睡熟,两个影子竟又换成了郡主的模样!
仅仅相处了一个下午,他心中竟极是挂念了。
那草稞子里少不得虫鼠狗蛇的,她那么娇气,可怎么熬上这一夜?!
他翻身起来,摸摸索索的找到包袱,眯着眼数起了里面的银钱。
乞活军的军纪虽严,却也不是不允人离军退伍,若真是老了,残了,病了,打不动仗了,郡主和玄帅还会送上仪程,想走可以,想在广宗养老也行。
不然,不然...一个狠念头忽然划过小册子脑袋。
可即便在广宗城里,家里若是没个当兵的,也很难把日子熬下去!
当着兵,有一群握着刀子的兄弟做依靠,这样的世道,真是自谋生路了,反而哪里有活路可寻!?
想这些也是多余,现在打着仗,是肯定走不了的,但怎么能将她先安顿下来呢?
小册子越琢磨越愁,只能安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但他却丝毫没想过,纵然将女人安顿下来,那女人会不会,又能不能,等他打完仗回来寻她!
又是一夜大雾,天亮仍未散去,玄帅下了严令,雾不散,诸军不得出营,更别说出城了。
小册子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硬熬到点完午卯,飞一般的便直奔城角小溪而去。
“那个谁...”
“那个谁,姑娘,出来吧。”
他竟还没问女人的名字。
“岳将军...”一声轻呼从草稞子里响起,女人露出头冲他嫣然一笑。
小册子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两张饼,裹着一团肉,递给了女人,又脱下身上夹袄披在女人身上,这才咧嘴笑道:“雾太大,营里不放人出来,嗨,你饿了吧,这饼子还热呢,喏,还有羊肉!”
“万谢将军了!”女人依然先道完谢,才接过了饼子,“今日时辰尚早,将军聪慧,悟性又高,足可学上五十个字呢!”
“不急,且不急,”小册子挠着后脑勺,“昨夜可还过的去?有没有鼠蛇...”
女人神情一黯,随即展颜道:“你家郡主六个心愿中,以有命为先,那总得先有命活下来,才能想其他的,鼠蛇又吃不动我,我何怕它们?”
小册子心中大安,狠狠点着头:“先把命活下来,总会有书可读的!”
这字儿,从晌午一直学到日落。
俩人有说有笑,女人时而撒娇,时而佯嗔,温柔细腻,小鸟依人,小册子虽没少睡婆娘,却从未和女人有过这般亲昵互动,只觉飘飘然仿若云间,直叹这究竟是什么神仙日子!
一声口哨猛的在身后响起,小册子从云上一下子跌回了泥里。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吹哨子的是包揽子!
浪笑声很快的朝二人靠近了过来,小册子还是没有回头,更一把拦住了女人,不让她回头去望。
“将军,怎么办?应该没事吧?”女人抱紧了小册子胳膊,眼中除了惊恐还有依赖。
小册子惨然一笑:“五个羯狗,俺打不过的。”
女人眼中迸出了眼泪:“将军...”
声音却掐断在了薄雾中,小册子已是一刀割开了女人喉咙。
“俺怕割迟了,你想死都难...”
仿佛肩上扛了一座山,小册子很慢的站直了身子,转了过去,果然,是五个包揽子。
五个包揽子瞥了瞥横在血泊中的女尸,大是失望,只当这汉人是在护食,显然是被这种举动气到了,五人抽了刀子,围了上来,便要砍翻小册子。
“何人喧闹!”
一队巡逻的乞活军恰巧路过,而带兵的竟是贾玄硕本人!
包揽子自然认得贾玄硕,似是不愿和这乞活主帅闹冲突,几人又瞥了瞥地上女尸,冲小册子脸上唾了一口,呼哨着扬长而去了。
“咦,这不是岳头儿么,怎么跟羯狗闹起来了!?”
巡逻队伍中有和小册子亲近的,几人上前便是一阵关切,
“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