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石斌半暇着眼睛望向北面尘嚣,凶光狠戾,从瞳中迸出。便连胯下战马也嗤嗤打着响鼻,磨起了前蹄,似乎已经感受到主饶急不可耐。
斥候早将北面动向报了过来,否则他也不会增兵城下战场,可是晋军顽抗到底爆发出的斗志超乎预料,想在北面铁骑到来之前收拾掉这支步旅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区区臭鱼烂虾也没必要一网打尽,人间美味端上了桌,大快朵颐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主阵鸣金,卞乐毫不犹豫的撤兵返回,眼前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致。他舔着嘴角朝背后望去,呲出獠牙:“你终究是来了,司马儿!”
对阵司马白,这一刻他已经等很久了。
司马白是踩着羯人脸面横空出世的,一脚一脚踩下去,羯人连血带牙的早吐了一地,高傲了数十年的羯人能吞下这个耻辱?
所以不止是石斌和卞乐,但凡有点血性的羯人都窝着愤恨,非得堂堂正正打掉司马白,否则羯人脸面拾不起来!
石城晋军总计两万民丁、四千西军、两千乡兵和一千游骑,一番血战下来,残兵不过八千,盾阵行将崩散之际,羯人竟如潮水般退去,将士一个个面面相觑,但这一幕对于裴山几个王营老人来,却是太熟悉了。
“回来了吗?”裴山泪眼模糊,哽咽而笑,连日来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真的又做到了!”
整合了雄武镇八千骑,从汉水岸边救下了近万降兵,羯人大败之下,粮草遍地都是,而战马更可一人配上双骑,所以司马白有足够的能力突破汉水东岸,一路奔驰而归,总算在关键时刻赶回来了。
谢安怔怔望着北面,那袭赤甲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司马白的身形,而身后铁骑如云,去时一万五,回来三万,多出来的兵马无疑便是被救出来的西军,这一趟中原千里回旋,值了!
谢安激荡不已,抱起厌旗大摇起来,他要让来骑看见石城仍在自家手中,他此刻总算明白了裴山那句话的深意,为何要选裴山留后,因为别人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平常饶道理,又怎能用于非常之人呢?
在谢安看来,能从三关偷渡而回都是邀之幸了,可司马白竟然从襄阳方向堂堂正正杀回来,这是何等气吞万里的一往无前?
这胆略,谢安拜服了。
大晋乃至汉人,所需要的就是这种堂堂正正,堂堂正正的一往无前!
回来的好,回来给咱们报仇,堂堂正正一战,让羯人血债血偿!
三万大军呼啸而归,城前的血泊顿时烧红了他们眼睛,羯狗干的好事!
司马白同裴山四目一对,各自的艰忍已经不言而喻,不需话,俩人都明白了对方所想,用不着休整了,就借着这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向羯人讨回血债。
一万步卒脱离主力下了马,同血战余生的八千袍泽汇合一处,就地整编起来,而两万骑军不假休整,调转兵锋,便迫不及待直冲羯人大阵撞去。
从襄阳陷落积攒至今的怨恨、委屈、屈辱,就如决撂的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们已经有了头狼,他们要追随头狼,报仇,杀羯狗!
汉人在呐吼,羯人同样也在呐吼,两边都暴出雷鸣,来吧,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