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谢尚掰扯了一阵手指头,叹道:“罢了,纵然知道是谁,又有何意义呢?难不成请个蛊师咒咒他?”
郗鉴扭头冷冷瞥了谢尚一眼,却是沉默不语。
他倒不怨谢尚轻佻,这一层次的将帅确实思量不到,也用不着思量到那个深度,他们只管两军对垒把仗打好就可以了。
但郗鉴不同,这段时间以来,筛检对方身份,揣摩对方心思,研析对方图谋,权衡利弊得失,他的精力基本都花在那个布局人身上了。
活了一辈子,土埋到脖颈了,历经军旅戎马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郗鉴深知破局关键并不在刀兵上的拼杀,而在于权谋间的制衡。
谢尚被瞥的发毛,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嘴上仍是嘟囔不停:“羯狗也是掐准了这一点,看似冒着用兵大忌,实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淮地收入囊中。”
“打也不是,躲也不是,说来属下现在最怕的,倒是羯狗就此收兵回家,连掳人带劫财,便是寸土不要,也已盆满钵盈了!”
“桃豹老贼素来谨慎,又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未必干不出这事。”
郗鉴最近越发沉默寡言,或是谢尚的一番话勾动了他的最痛处,竟也跟着自嘲起来,
“不过他如果真这么干,我立时便得从这城头上跳下去了,不然怎生向淮地父老谢罪?”
“是属下妄言了...”谢尚见老帅此状,心中不忍连忙请罪,但又实在抑不住焦躁,试探问道,“那桃豹老贼究竟会不会就这样撤回徐州?”
“那你是盼他撤,还是想他留?”
“我只想拉着他一起死!”谢尚咬牙道,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出哪种情况最有利了。
赵军若是继续围城纠缠,自然风云变幻凶险莫测,可就让赵军这样掳掠一番从容退走,他谢尚难道就有脸不跳城墙么?
“赵军不会撤的,你还有机会。”郗鉴言简意赅,并且十分笃定。
“布下这偌大棋局的人,一番苦心孤诣,难道会半途而废?这样的人,又怎会容忍别人坏他图谋呢!”
不待谢尚追问,郗鉴深深吸了一口气,自顾叹道,
“人老了到底是糊涂了,我原该早就看破的,这场仗,桃豹要是能说的算,那么从一开始他压根连出兵都不会!”
羯赵两淮军团主帅,徐州兵马大都督,太子太保,位列开国五老之一的桃豹,在这一江一淮之间同郗鉴打了十多年交道。这老哥俩既是死敌,互相之间又比亲兄弟还要了解。
“那就是会继续打下去了?属下巴不得他来攻城,最好是拔营去武昌,要是半渡击之还要不了他的命,我今后就随老贼姓!”
谢尚扶着女墙朝下望去,敌军数十里连营中隐约可以看见桃豹的帅纛,稳稳当当扎在那里,至今没有攻城和移动的迹象,他不禁愈加困惑,
“可是现在走也不走,城也不攻,老贼也没蠢到渡江去武昌,他究竟要干什么!在等武昌来援?但武昌那群道士似乎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起一直耗下去?”
“还看不出来么?都在极力避战!”
淮地被赵军打的一片狼藉,此时此刻老帅郗鉴竟还将避战两字挂在嘴上。
“这...”谢尚一时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了。
“仁祖,朝廷对你的寄望可并非一镇督帅而已,越是大战,越能提炼人的眼界,从现在起,你应该去悟一个道理,”
郗鉴转身望着谢尚,语重心长,
“所有的仗,哪有为了打仗而打仗的,归根结底,为的乃是一个权字,兵戈,起于谋权,权定则终!”
“谋权?权定?”
“城下之敌,武昌之敌,看似两家,实则一体,都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而那两根线最终无疑是汇集到了邺城,”郗鉴有意点拨谢尚,为他细细梳理,话锋猛然一转,问道:“石家老大石邃一向招摇,却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你可知道为何?”
谢尚老实的摇了摇头。
“据谍枢密报,石邃在萧关被武昌郡王生俘过。”
“天神!梦里都不敢想!”
谢尚瞠目结舌,没待他追问来龙去脉,便见郗鉴摆手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且先不管,但有一点,石邃虽然逃了,却也就此没了动静,我若所料不差,应该是被圈进了,只等被废。”
“是了,羯赵出使成都的是老二石宣,南犯大军也是石宣挂名,一众狗崽子都出马了,唯独没见老大石邃,如此闲置储君,岂是固国之道?石虎一定是要易储了!”
谢尚有些开窍了,渐渐兴奋起来。
“哈哈,堂堂一国皇太子,竟被武昌王生生打成落水狗了!”
郗鉴略有欣慰,继续提点着爱将:“如今看来,南犯荆襄是石虎早就定下的国策,石邃出事与否都不会影响羯赵出兵,那么荆襄之战便是正经的国战,是你死我活的天下之争。”
“现在却不是了!”谢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