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甲胄、刀槊、箭矢全都依着左卫编制送进大营,所有军械竟无一不是上品!
甚至有传言,送进禁卫大营的,那是整整五千套甲骑具装!
甲骑具装,就算顶在石头城的王恬右卫,也没这待遇。
前线将帅气的跳脚大骂,朝廷有些人耍心术耍过了吧,除了弄些虚头巴脑,什么正事都干不了。
那些军资器械送到石头城不行?送上建康城头不行?哪怕给了巡捕民丁,都比交给左卫强一百倍。
每日里,左近百姓听着校场传出这帮纨绔有气无力的操练声,能把大牙笑掉。
但恼怒没用,求情也没用,禁卫大营的门就这样一直封到现在,至今也没放出哪怕一个人。
徐太急道:“老天爷,朝廷不会真把他们送去跟羯狗打仗吧!老大哪杀过人!”
“住嘴!”老徐猛的暴喝一声,噌的站了起来,指着老伴鼻子,连声大斥。
“他怎么就不能去跟羯狗打仗!”
“从他懂事老子就教他刀马拳脚,他一身武艺不去杀人,难道去杀鸡?!”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王丞相是尔等能非议的?不用这些有武艺底子的人,难道去百姓家抓壮丁么!”
徐霁素来不太搭理老爹这股冒傻气的刚正劲儿,摆手劝道:“爹,这不是生气的时候,更不是较真的时候,赶紧出城才是正理。”
“还有你!”老徐转头怒目,指着徐霁鼻子骂道,“哪个说要出城了!谁都不准走!”
这种要命的时候,徐霁也来了火气:“爹,别犯傻了行吗?”
面对儿子的忤逆,老徐竟嘿嘿笑了出来,重又坐回了榻上,悠悠道了一句:“你以为来的还是王敦和苏峻吗?”
“别忘了,王敦,苏峻,他们可都是打着清君侧的大旗!还认我大晋的皇帝!”
老徐眼中透着绝望,根本不是在训斥儿子,更像是自言自语,
“现在呢?羯狗是来亡国灭种的啊!”
“中原已然沦陷,江东再丢了,你我衣冠华族,还能躲到哪去?”
“避了这个风头,然后去给胡虏当奴隶,当牲畜,当肉吃么?”
老爹一番自言自语犹如当头棒喝,让徐霁傻傻的愣在当场,还未待他回过神来,老徐已经转身进了内厅。
只闻内厅一阵稀稀索索的声音,再回前厅的老徐已然甲胄在身。
斑白头发的东军老将向东望去,那个方向,他知道,他的昔日袍泽一定正在浴血奋战。
他走不了那么远,去不了那里的战场,他更上不去建康城头,甚至连一个敌人都打不过。
毅然东望,却也透着无尽绝望。
但有一件事老徐能做,他能守在他的家门口!
强盗若来,他就跟强盗拼命!
“儿呀,别怕死,跟爹一起,杀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