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找到了。李铁如远远看见了老史,正在和别人下棋呢。
李铁如凑过去。老史抬头看见了李铁如,显然是还记得;而且恰好还知道李铁如刚刚新晋升业余2段,于是二年前输给对方半目的尴尬消散了很多。
“来啦?”他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李铁如默默点点头。
大坝上下围棋的人们,少数人讲究一些,自带马扎子小板凳;有些人呢,只是地上铺一张报纸就坐下,坐着比蹲着舒服不少;还有不管不顾直接就席地而坐的。
下象棋那些人也差不多。棋盘通常都是那种自己制作的帆布棋盘,马扎子则是谁能抢到“擂台”位置谁就能坐。
所以棋力高强者,坐在那里往往神采飞扬、顾盼自豪。
下围棋的围观者相对少多了,而且指招的人比下象棋的也相应少很多,显得不那么热闹、喧哗。
老史看出来,李铁如还是那样闷,不在意地介绍:“这是江家瑜江老师,过去老清华大学毕业生。这个是李铁如。你们都是是业余2段,正好下一盘看看?”
江老师就是江明的父亲。四十余岁,与老史一样,中年人的样子。
看样子,江老师也听说过李铁如这个新业余2段。于是,两人开战。
那时候,承德市有段的围棋爱好者还是少数。
高手们不太有时间经常到大坝露面,所以老史老江二人,开始这段时间还数得上。
李铁如是刚刚新晋业余2段,正好算有资格,要不然老史还未必会主动搭理他呢。
交上手李铁如才发现,江老师棋风与老史正好相反;老史是不讲理地凶狠,而江老师下棋非常斯文讲理,一板一眼地非常工稳,绝不冒进。
缠斗很久,一直到后半盘小官子阶段,李铁如才艰难占到上风,最后小胜。
老史中等个,很壮实,眼睛很大;下棋时表情很严肃,颇有点杀气腾腾的。
江老师与他有很多不同。棋风不一样,个头也高,颜值也要高一些。
而且92年恐怕就是他们俩最后的辉煌时期,之后年龄越来越大,棋力渐渐被很多很多年轻人赶超。
不仅是他们,连申勇都快要到了比赛感到力不从心的阶段。
来了第一趟,而且赢了棋,李铁如非常兴奋。
赢了一盘棋累够呛,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
他身高1米66,依然是个矮个子,而且体重只有一百零几斤,瘦小枯干,体力很差。
这不是有意识见好就收,而是真有些疲劳。
不愿意立即回家,就留下了,看别人下棋。看棋总比自己下棋轻松很多。
很多人他都不认识,他是个老蔫,正好也就不吭声。
他认识郑东,这时候郑东已经非常有名气,90年他爆冷门拿下了段位赛冠军。
比赛里面,李铁如与郑东碰到过两次,战成1:1。
这样,就彼此记住了对方。
李铁如输掉的那盘棋,输得非常惨,可以说没有一点点机会。
而赢的那盘棋呢,则是人家郑东占优势很久,后半盘松懈被他幸运逆转了。
后面那盘棋,是杨老师过来数的棋。
杨老师才有意思呢,数完棋,白棋179子,胜1又4|1子;可能他怕人家听不清?边说边连连打手势。
郑东口吃非常厉害。当时李铁如不知道对方是有这方面残疾,还特别纳闷呢。
下围棋经常会有吃子。比如说“吃了”这两个字,让郑东一说就会很逗;居然会说成“磕了”。
有时候,看到别人下出没道理的棋,他就会很激动。“啊急啊?”这句口头禅,情不自禁地就会冒出来。
翻译,他说的是“啥棋啊”。当然,不应该以此嘲笑人家的残疾。许多人就是喜欢拿着个当笑话,觉得很好玩。
实际上,大坝这帮棋友们,没有人真的去恶意嘲笑人家。关键是,人家郑东下棋是很厉害的。不服就来战!
下棋能赢人家,说话才能敢于理直气壮。
大坝这地方非常有秩序,谁厉害谁就有话语权。不厉害的,乖乖地,后面排队去。
有了第一趟,当然就有第二趟。后面就轻车熟路,每到休息,李铁如都会去大坝,比上班都勤快很多呢。
当时,大坝下围棋的有两“霸”。都姓李,一个是疙瘩李平,一个是大李辉。
疙瘩是老业余初段,91年的“新”2段。
棋力比一流棋手稍差,但当时大坝上,高手很少出现,于是他的下手比比皆是。
大李辉,是为了以示与师专李辉老师有区别。
他也是瘦高大个子,整天脸上挂着傻呵呵笑容,玩世不恭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人称“大傻辉”。
疙瘩是典型的防守反击棋风,捞空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