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住院昏迷的消息,是苍蝇第一个知道的,因为在店里没有看到应该24小时都在的蔡根。
联系了身边一个圈子的朋友,约好了去看看蔡根。
这天,下雪了,还是雨夹雪,道路泥泞,医院干净的走廊,被七八个人踩得花里胡哨的。
看了看昏迷的蔡根,众人退出了重症监护室,跟圆圆了解了一下病情,他们都出了医院。
几个人没有散场,而是来到了医院后身的小胡同里,找了一家啤酒屋,要了一个包间。
简单了点了几个凉菜,开始倒酒,谁也不想先说话。
最后,还是苍蝇先开口了,
“老根这关估计过不去了,我听我老婆说,不换器官基本没有救,化疗都来不及了,这一天一万多,花这冤枉钱干啥,还不如给老婆儿子留点呢。”
小强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
“你别放屁,花你冤枉钱了?”
苍蝇想反驳,但是看小强通红的眼睛,没敢吱声,默默的喝了一杯酒。
大飞考虑问题比较客观,
“苍蝇说的也算实际情况,但是,老根没死,治疗肯定不能停。”
阳仔也是蔡根的发小,认识也超过三十年了,只是最近在外地学习,没有来蔡哥店,憨厚的他考虑的更现实的问题,
“老根店里生意一直不好,还有很多债,现在的治疗很成问题,我手里也没什么活钱,我一会给圆圆送两万去,不够我再想办法。”
有开头的了,就算是打样了,谁都知道,这钱,应该是回不来了,谁家都得过日子,往后日子还长。
苍蝇比较偏向自己的现实说法,再次强调,
“你有那钱,还不如给圆圆呢,现在老根他儿子也昏迷呢,还不知道咋整呢。”
阳仔没有搭理苍蝇,和小强碰了一下杯,干了一杯酒。
亮亮的手紧紧握着酒杯,犹豫再三,一咬牙,
“我先拿一万吧,实在手头没钱。”
鸟哥顺着亮亮的话头,继续说,
“我也拿两万吧,我也没啥来钱道,就是靠死工资。”
大飞给在坐的都倒了杯酒,想了想说,
“我手头比较活泛,我拿五万吧。”
小强再次一口喝干杯中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还剩下12万,给老根过河,原本也是老根给的。”
基本都表态了,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说话,一直闷头喝酒,看大伙都说得差不多了,这个人抬起了头,
“我也不说拿多少了,你们的先花,不够的我补,老根只要活着,住院费我一直补。”
这个人叫水哥,是蔡根的高中同学,也是蔡根这圈朋友里,实力最强的人,平时工作非常忙,一个月也喝不上一次酒,但是,真有事情的时候,他还是肯定出现的。
苍蝇这时候不再说话了,更不敢再试图劝解大家。
酒喝得比较沉闷,阳仔先出去了,去给圆圆送钱。
随后,一个挨一个的离席,上楼去医院给蔡根表达自己的心意。
水哥去完了以后,苍蝇一直没有动,大伙看苍蝇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苍蝇,你天天长老根那,这老根有事了,你在这装啥啊?”
小强第一个开始了数落,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苍蝇不说话,闷头喝酒,小眼睛也是通红,好像心里也是无尽的挣扎。
“小强,那句话咋说来着,反正都不是好话,我就不说了,心里都明白就行了。”
“大飞,你还是说出来吧,要不苍蝇也听不懂。”
“他猴尖猴尖,啥听不懂,你说是不,阳仔。”
“水哥你们别说了,这都是自愿的事情。”
“呦呦呦,亮亮好无私啊,他跟你要钱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苍蝇听不下去了,起身就出去了,他也来到了楼上,来见圆圆了。
见到圆圆,千辛万苦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拿在手里给圆圆看,
“圆圆,老根出这事,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以后你们还得过日子,我就不给你拿钱了,这上全是老根打的借条,今天清帐。”
圆圆看着小本子上,蔡根的签字,再看金额,足足有二十多万,
“苍蝇,别介,人死帐不烂,我老公欠的钱,我都认,我卖房子卖地也还你。”
苍蝇被圆圆说得有点犹豫了,但是扭头看了眼在监护室里昏迷的蔡根,一咬牙,把小本子就给撕了。
一边撕,一边哭,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声音很小,圆圆也没有听见。
完全把本子撕碎,苍蝇摸着眼泪下楼了。
回到楼下的啤酒屋,苍蝇放声大哭,嘴里的念叨也没有停止,
“二十一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