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张晨让刘立杆再去文明东坐坐,刘立杆说,不去当电灯泡了,你们的重逢炮还没有打,给你们空间。
张晨和金莉莉,手牵着手,两双人字拖踢里踏拉往回走,虽然肚子很撑,他们经过一家清补凉店时,还是一人买了一份清补凉,带回去吃。
海城的三月初,气温回升得很快,白天二十七八度,到了晚上,也有二十二三度,正是最舒服的温度,博爱南到文明东一带,街道两边骑楼下的小店也都开门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逛,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张晨怕水太冷,替金莉莉提了两只热水壶去洗手间,金莉莉冲完凉出来,轮到张晨,他自然是不用热水,海城的自来水,本来就不冰人,夏天张晨还嫌它太温,冬天直接用自来水冲凉,对张晨来说,温度正好,何况现在已经是春天。
张晨冲完了凉,回到房间,金莉莉正在一圈一圈地绕着电视机上面的天线,看到张晨进来,骂道:“什么破电视机,一个清楚的都没有。”
张晨说:“不是电视机破,是信号不好,我都当收音机听的。”
金莉莉啪嗒一声把电视机关了,气恼地说,不看了,张晨,你去打点水来。
张晨赶紧拿着脸盆出去,去洗手间,打回来一盆水,他知道金莉莉这是在暗示他,我们该上床了。
张晨刚把脸盆放在地上,金莉莉就把灯关了,好久没来,两个人免不了有些迫不及待,手忙脚乱,第一次匆匆忙忙就结束了,不过,他们不急,今天,他们有一整夜的时间,不用边干边在心里数着,刘立杆已经打完几把台球了,更不用担心几尺之外,刘立杆会在偷听。
两个人躺在那里,在黑暗中,金莉莉偎依在张晨的胸前,夜还没有入深,四周的声音很复杂,他们能听到不远处文明东路的市井声,能听到那家打铁店,有人在用锤子,当啷当啷,敲击着白铁皮的声音,还能听到左近有一男一女在吵架,女声高亢,男声哆哆嗦嗦。
金莉莉呢喃道,这样真好,感觉又像回到永城,回到了我们自己家里。
张晨抚摸着金莉莉光滑的背脊,也有一种安稳的感觉,他也觉得,这样真好。
楼下的大门开了,接着关了,他们听到,小林和彩珍她们回来了,他们听到三个人在下面的楼梯口分手,小林走上楼来,情绪饱满,几乎是用脚踢开了门,门砰地撞在墙上,他们也感到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小林去冲凉了,一边走,一边用他的公鸭嗓唱着歌,唱的是陈汝佳的《弯弯的月亮》,金莉莉没有见过小林,但听着他广东腔的公鸭嗓时,金莉莉在黑暗中吃吃地笑着。
小林一唱,下面彩珍她们也走到了天井里,唱了起来,小林干脆倚在栏杆上,和她们合唱。
“吵什么!”从三楼传来顾淑芳的声音,声音不响,却足以吓阻他们,三个人的歌声马上消失,人跟着也从顾淑芳的视线里滚了出去。
“这老妖婆,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开心?”金莉莉在黑暗中骂道。
张晨也觉得是,他想,顾淑芳的世界是冷色调的,她一定希望,整个世界,也都是冷色调的。
“哼,她还看三毛。”金莉莉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她看来,喜欢三毛就等于是喜欢阳光和浪漫的流浪,不应该是这么阴郁的。
“也可能是缺什么,补什么吧。”张晨说。
金莉莉点点头,她也觉得是。
四周渐渐地安静下来,声音却能传得更远,偶尔哪个角落,响起一声莫名其妙的叫声,就飞快地从整片低矮的房顶掠过。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渐渐觉得有一股柔情充满了全身,互相又有了想融入对方的意思,张晨就开始动手动脚,金莉莉也很配合,这一次他们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进行,两个人都很满意。
金莉莉爬起来,在脸盆里加了点热水,洗了洗下身,顺便帮张晨擦了擦,张晨懒得起来,金莉莉套了一件张晨的圆领T恤,T恤很长,可以给她当睡裙穿了。
金莉莉端起地上的那盆水,准备去倒掉,张晨躺在那里,看着她戏谑道,你也太勤快了,明天早上不能倒?
金莉莉不理睬她,心想,你懂什么,以为谁都和你这样不讲卫生。
金莉莉没有开灯,这里到洗手间那么点路,金莉莉走一趟就熟稔了。
金莉莉把门打开,然后端着水出去,金莉莉突然“啊!”地一声惊呼,手中的脸盆嘡啷一声跌落在地上,水溅得她满身都是。
张晨听到金莉莉的惊呼,一翻身就从床上起来,黑暗中找不到衣裤,他顺手拉过床上的拉绒毯,在身上一围,跑到了门边。
“怎么了,莉莉?”张晨急问。
金莉莉站在门口,浑身颤抖,在黑暗中,惊恐得说不出话,她用手指着对面,张晨看到,对面的楼梯上,有一个人,正沉缓地一步步上去,似乎对他们这边的动静充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