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纸鸾通体雪白,表面又以淡墨线条勾勒出道道纹路,看起来很有一种水墨画的感觉。
锋锐斧刃在距离纸鸾不到三寸的距离乍然停住,顾判很有兴趣地又凑近了一点,仔细观察着那些墨色纹路。
忽然间,在他略显惊讶的眼神中,纸鸾双翅扇动,飞到了身前与小腹同高的位置,口吐人言道:“七日之后,魔君夜宴,广邀同道,共享极乐。”
这纸货虽然能说话,但似乎没什么情商啊,难道不知道与人交流时,最好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不,不对,这东西好像不是在跟他说话。
顾判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忽然猛地一拍腰侧铜镜。
锅盖头嗖地窜了半截,怔怔面对那纸鸾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说啥?”
纸鸾没有任何反应,继续以一成不变的语气语速接着说道:“七日之后,魔君夜宴,广邀同道,共享极乐。”
顾判又是一拍,项洌当即说道:“我知道了。”
纸鸾似乎真的接收到了信号,说了一句“七日午夜,灵鹤来接”,双翅展开就朝着窗外飞去。
咔嚓!
一只大手以更快的速度伸过去,直接将它给抓了回来。
顾判捏住它的两只翅膀,非常认真地看着它在那里挣扎扑腾,眸子深处红炎静静燃烧,将纸上纹路内的“气息”流动一一映入眼帘。
他很快就沉迷进去,不由自主就开始一点点临摹起来,只不过前些日子自制的各种度量工具坏掉了,还要重新再弄,不由得就有点烦躁。
整整大半个白天,顾判都缩在屋子里没有出门,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只纸鸾,光是白纸都用光了一大叠,不得已只能收拾好东西,披上外套出门去买。
出门走了不多远距离,他忽然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一群人脑门冒汗,直勾勾盯着他,那感觉就像是欠了他们很多钱没还一样。
“符先生在这里!”
“好啊!终于找到符先生了!”
下一刻,领头那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陡然大叫起来,冲过来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衣袖,生怕他脚底抹油再跑掉一样。
顾判想了片刻,终于记起来这两位到底在哪里见过,心里便不由得就是一跳。
果不其然,两个穿着打扮相当不错的书生拉住他之后,一个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另一个则痛心疾首说了起来。
“符先生,作为一个说书人,您也要讲道理对不对,哪儿有说着说着自己就跑了,把听得如痴如醉的大家全部丢下不管的道理?”
顾判很想说他讲的东西就是个屁,你们如痴如醉全都是项雷达惑乱人心的功劳,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但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下,只能任由那书生在身边不停聒噪。
另一个书生此时已经从怀里摸出两张簇新的纸片,不由分说便塞进了他的手中,“符先生,这是给您润喉的茶水钱,您先收着,等会儿讲到让我们高兴了......”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小生还有大把赏钱......不,不对,是小生还有大大的孝敬奉上,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我是那样见钱眼开的人吗?
顾判心里默默想着,捏了捏手中银票,却顺手便将它们塞进了袖筒里面。
算了算了,看在大家如此热情的份儿上,也不好浇了他们的面子,反正他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线条,早已经头晕脑胀两眼发黑,就再去换换心情也好。
不多时,还是那间茶楼,顾判重新坐到了一楼大厅中央的台上。
手边上除了一折扇,一铜镜,一壶茶之外,还有堆得高高的十屉包子。
整个茶楼内座无虚席,甚至还多出来许多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没办法只能站在那里,一人手上都拎着一袋干果,眼巴巴等着“符先生”开讲。
终于,顾判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拿起那面铜镜,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一讲,便讲到了第二天早上。
顾判讲到高潮,最后一次拿铜镜重重拍了下去,直接将那张桌子拍到四分五裂,然后在众人依旧沉浸无法自拔的时候,背了一只包裹,悄无声息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甚至没敢再回客栈,而是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藏了一阵,再出来时便施施然又换了一个身份,变成了行走江湖、铁口直断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到铺子里买了厚厚一叠白纸,也没有上街上开张的打算,而是找到了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花了些许银钱找了处房子住下,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画图生活。
当第七天到来的时候,顾判终于能将纸鸾上的线条纹路完整复刻下来,并根据运行情况做出了非常复杂的调整。
其中繁杂程度,也就是他这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