羏貊看上去明明就在眼前,但攻击却落不到实处。
更重要的是,来自于羏貊的攻击诡秘无声,根本毫无所觉。
顾判屏息凝神,周身红炎缭绕,双眸深处碧火森森,沉默注视着宫殿正中那个三丈高的身影,思忖着破敌之法。
数个呼吸后,他再一次面无表情低头看去,便发现又有一道细细红线出现在自己身上,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中渗透出来。
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其次,而比这种撕裂般的伤痛更加让他警惕的是,自己精神上的阵阵恍惚,就像是受到巨大打击后,自发的保护性/行为。。
“我大致明白了……”
顾判深深吸气,又缓缓呼出,伸手从第二道鲜血淋漓的细细伤口上抹过,心中忽然闪过些许明悟。
那便是在羏貊数次出手之中,并不只是在挥舞魔兵与他以硬碰硬的对撞,而是还悄无声息混入了只针对神魂的攻击手段。
现在看来,这种不可见不可闻的神魂攻击手段,应该就是它仗之横行上古的底牌之一。
唰……
一片沉默安静之中,顾判身上便又多出来数道细细红线,鲜血缓缓流淌,精神愈发朦胧恍惚,再看前方的那道金色身影,不由自主便生出了要让人顶礼膜拜的感觉。
他依旧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甚至闭上了眼睛,遮挡住了双眸深处刚刚出现的那两点针刺一样的碧绿小剑,思索回忆着当日千羽湖一战,重临与羏貊生死相拼的一幕幕场景。
他很想知道,重临到底是如何破解掉这种无形无质的神魂攻击,然后断掉了羏貊的一臂。
难道重临是靠着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的诛神刺修行境界,所以在羏貊发动针对神魂的攻击时才能硬扛过去?
不见不闻之诡秘攻击,无法触碰之真身所在,这便是他如今对阵羏貊时所面临的两个最大问题,不需要全部解开,只要能解开其中的一个,不敢说能瞬间化解不利局面,至少也算是有了可以为之努力地方向,不像现在这般只能被动防守,而且还无法真正防住。
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与羏貊直接或者间接交手接触几次之后,下意识地便将之限定成了一个物理攻击超级强悍的异类,想着以近来引灵焠体金刚秘法的再次提升,以及对归元锤的理解加深,无论如何也能和它对上几手才是。
只是那些从万载以前艰难求存,活到如今的异类,哪个不是有着许许多多压箱底的诡秘手段用来保命,他才刚刚在修行上小有所成,这方面和这些万年老阴比比起来,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
谨小慎微、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重临最后说过的许多话倏忽间从顾判心中缓缓淌过,他自忖才刚刚实力更进一步,便在羏貊这里一头碰壁,看来还是不够谨慎啊。
下一刻,他却忽然又笑了起来。
毕竟重临除了谨小慎微之外,还曾经说过,他活得时日久了,便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散发出来一股郁郁暮气,早已经失去了当初年少之时,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新锐之意,思虑做事多圄于固有条框之中,纵然开辟新的道路前行,也少有那种灵动跳脱之气,不敢直接放手一搏。
所以说如今情势如此,他似乎已经落入到了羏貊的瓮中,倒不如干脆一莽到底,按照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放手一搏,看能否破掉这狗日的“不见不闻不触不临,无声无息无形无质”。
“差不多了。”顾判开始默数,浑然不顾身上又多出一道细细红线,鲜血随之流淌下来。
当他数到九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之内红炎熊熊燃烧,而在最中央的位置,隐现一点碧绿森寒的光芒。
因为在诛神之下吃过亏,因为极度忌惮这门神出鬼没、莫测难循的攻击手段,所以他一直都在推演思索自己的诛神之道该如何走下去。
然而纵然有着诛神刺开篇总纲,又在碑影降临时那道身影的演化,最后还亲眼目睹了重临以诛神为起手,与红衣连续三次的过招,但这些都不能真正算是他自己的东西,无法用经验值将其一路推升。
直到现在遇到了羏貊不见不闻不触不临,无声无息无形无质的诡秘手段,再回头想起重临说过的话,他才突然间心生明悟,一举冲破了困扰自己许久的某道关窍。
击杀血色宫装女子、击杀不知道多少白袍人后获取的经验值被一股脑投注进去,按照他对于诛神刺的理解,沿着一条与前辈大方向相似,但却又并不真正相同的道路一路向前狂奔。
唰……
顾判的脸上再次显现出一道细细红线,就像是被利刃斜斜划了一下,鲜血汩汩流淌,瞬间浸湿了衣衫。
比起被毁容一般的伤势更加严重的是,他眼前已经阵阵发黑,精神虚空到就如同和十几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刚刚从卧房出来,又目瞪口呆看到上百个美女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洞房一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