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极普通的夜。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时间在流动着,从无限遥远的过去平缓地流来,向无限遥远的未来平缓地流去。
绝大部分的人都围坐在炉火旁,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已经是准备结束一天的生活,脱衣上床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对于顾判来说,这个夜却一点儿都不普通。
一不小心就被困于刘府之中,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那便是当他推开刘於家的那扇大门时,其实就相当于推开了大千之门,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诡异空间之内。
虽然门内不见天日,但他估摸着至少已经在里面呆了超过一整天时间,如果北沧城还正常,没有被大千之门事件卷入进去的话,城内的居民应该已经再次完成了一天的辛勤劳作,终于可以吃饭休息,或者喝点儿烧酒犒劳自己。
只不过他却是无法享受这样普通平凡却又舒适自在的生活,身边除了似乎睡着过去的血书铜镜外,就只有一条瑟瑟发抖的蛇,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以及一盏茕茕独立的孤灯陪伴在侧。
顾判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右手,看着手上不得不拎着的那盏破旧灯笼,心中积郁的烦躁在一点点增加,几乎都要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
他也没有想到,伸手去推这只灯笼会引发如此让人难以接受的后果,原本以为的触碰不到,或者是抵挡不住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他只不过是伸出右手,刚刚按在了灯笼的表面,便发现他和它似乎已经连为一体,永世不能分离。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右手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
当初在业罗秘境之内,护教法王承认他外道圣使的身份后,拿出来给他的圣使信物。
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上一次也是用戴着玉扳指的右手尝试去拿这柄灯笼,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这一次反而刚刚伸手就直接沾上,怎么甩都甩不掉了呢?
白纸灯笼的手柄与玉扳指紧紧连在了一起,又和他的手掌紧紧沾在了一起,无论用多大力量都取不下来,或许只有将整个右手砍断,才有可能摆脱黏连在一起的窘境。
虽说经过了再次提升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的断肢再生能力,但如今可是在这种危险环境中,还和如此诡异的东西扯上了关系,真要是把手砍断了,到底能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又能不能再长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顾判一脸无奈地看着那盏静静燃烧的灯笼,想要做个壮士断腕的砍手党吧也是不敢直接动手,因此只能一直拎在手上,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如何从这里出去的问题上。
青灰高墙被金光阻隔,导致他无法直接攻击到墙体,而这道金光极其坚韧,倒像是专门为保护墙面而开启的阵法,组成了一套体系。
以他目前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彻底将之击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找到其薄弱环节才好再次出手。
研究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发现灯笼内的橘黄火焰似乎变大了一些。
结果还未等他详细寻找原因,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上下眼皮就像是沾上了胶水,几乎都要完全黏连在了一起。
顾判眯起眼睛,努力抵挡住越来越强的困意,但即便以他的意志,也仅仅坚持了小半刻钟时间不到,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陋狗和项洌不明所以,当即紧张起来,一左一右护持在顾判身侧,如临大敌般死死盯住了黑蛇和魔灵。
魔灵依旧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连动都不动弹一下,似乎根本就感知不到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黑鳞大蛇,没想到的是它看上去比陋狗和项链还要紧张担心,生怕顾判就此一睡不醒,再也活不过来的样子。
顾判对此一无所知,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手上还紧握着那盏白纸灯笼,眼睛紧闭陷入沉眠。
悄无声息间,白纸灯笼内那点火苗似乎跳动了一下,散发出来的光芒也随之变得愈发明亮起来,从昏暗向着橘黄一点点转变着。
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呼吸间正在喷吐出同样颜色的小小火苗,那是区别于红炎碧火的明黄火焰。
守在一旁的陋狗最先发现了这一变化,第一时间就在项洌所在的镜面上刷出一行红字。
“项洌少爷,老爷嘴里鼻子里在喷火。”
“虽然我眼瞎了看不见……但我想说的是,父亲大人喷火是正常现象,不喷火才不正常吧。”
“但是……但是除了红火和绿火外,老爷今天喷的是黄火!”
项洌顿时陷入沉默,数个呼吸后却是猛地一拍锅盖头,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非常认真地道,“我想起来了,父亲大人以前在给我讲故事时,曾经提到了某个名为红绿灯的厉害法宝,只道是此宝一开,不管是多厉害的生灵都要遵循它的规则行事,不然必将有杀身之祸出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