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京畿之地边缘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时间。
自从顾判回府之后,在此期间,镇南王府邸内的气氛一直都处在沉默压抑之中。
老爷和夫人外出狩猎,夫人重伤而归,沉睡不醒……
这一事件就如同一座黑沉沉的大山,压在了王府中所有人的头上。
尤其是顾判所居的院落,更是万籁俱寂,肃杀犹如严冬,没有谁敢在此驻留片刻,就算是负责送饭的王府大管家陋狗,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惫懒滑头,每次都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去,不敢在后厨耽搁一点时间。
这日清晨,顾判向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在院子里慢慢打完了一套拳,又喝了几杯茶,刚刚准备回房,继续昨日针对自身体内白光未完成之研究,来到门口后却停了下来,伸手搭在房门上默立不动。
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子声音在他的心底缓缓响起。
就有如按下了一道开关,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醒来了。”
盏茶时间后,他已经从花园来到了幽深寂静的地下空间,在黑暗中缓缓前行。
最终在一座巨大的阴影前停下脚步。
他缓缓眯起眼睛,打量着身前密密麻麻满是孔洞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蜂巢。
也是绯红的住处。
当初仅仅一间屋子大小的巢穴,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张生长,如今已经难以计算它的真正体积。
就像是一座隐藏在地底的山体,从未在阳光下显露出自己的形迹。
咔嚓!
蜂巢最底部,距离顾判最近的一只空洞打开,露出一道可供数人并行的幽深通道。
“这里有点黑。”
顾判指尖燃起一朵红炎,照亮了面前的小片空间。
他的话音刚落,通道内便陡然亮起柔和的光芒,一盏盏悬挂于虫尾的灯火由近至远依次点燃,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沉默注视着深不见底的通道,缓缓走了进去。
嗡嗡的翅膀扇动声响起,一列通体金色的战蜂出现在他的面前,排出整齐的队形,带着他迅速向通道深处而去。
蜂巢最深处,是一汪散发着森森寒意的深潭。
平静无波的潭水犹如镶嵌在地底的红玉,周围则是密密麻麻通向四面八方的管状通道。
血红色潭水后面的平台上,一只足有数间房屋大小的狰狞巨蜂缓缓睁开了眼睛。
“绯红见过父亲大人。”
它收敛翅膀,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顾判微微点了点头,快步来到深潭边缘,低头注视着潭水中央那一朵静静悬浮的鲜红花朵。
或许是感知到了他的到来,血一样颜色的花瓣开始片片绽放,而在花/心正中,红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和顾判隔着半个潭水的距离安静对望。
“终于醒了,醒了便好。”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醒来。”
片片鲜红花瓣飘落,化为点点红芒融入到红衣体内。
她脚尖轻点,踏水而行,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顾判目光宁静平和,默默看着佳人如画、纤足如玉、步步生莲,心神忽然便飞向了远方,眼前这一幕仿佛和当初的断离山下、碧水河畔重叠在了一起。
在那个时候,夕阳西下,碧水银沙……
她也是这样从水中踏波而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柔似水地问了他一句……我好看吗?
所以在此时此刻,在一片安静沉默中,他轻轻叹了口气,脱口而出道,“你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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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判带着红衣出现在府中之后,沉闷压抑了许久的镇南王府,悄无声息间便舒缓松弛了下来。
陋狗大管家又开始在后厨流连忘返、颐指气使,而那些厨子们也心甘情愿,乐的被狗爷呼来喝去,每日里屁颠颠儿地准备好各种鲜血,倒进盆里做成不同的味道的澡汤供狗管家独自享用。
没有办法,血泉虽好,但味道太过单一,这对于志在四方,喜欢品尝新鲜事物的狗管家而言,绝对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雷达也开始敢于反抗父亲大人的暴政,从每日近乎无穷无尽的作业以及令他绝望的道德文章背记中逃脱出来,偷偷跟在陋狗身后四处乱逛。
亦或是钻到地下,去到蜂巢之内呼喝绯红,让它调集来一批战蜂,随着他的心意摆出各种各样的阵型,满足一下每个小孩子都会有的领兵打仗梦想。
然而,这其中变化最大的还是要属顾判。
在红衣沉睡于地下黑潭之中时,他几乎从未出过所居的院落一步,从未显露行迹于人前。
而此次当他终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