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群体,新的阶层?”
许徵元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顾判一口口喝着酒水,注视着许徵元有些苍白的面孔道,“这就是新的肉食者,而且这些人可能会活得很久,久到足以以一人为支柱,就能形成新的门阀世家,或者是宗门,拥有纵横捭阖天下大势的力量,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陛下觉得,他们会不会甘心将自身置于没有力量的凡人家族统治之下呢?”
“纵然在短时间内,现有的礼法规矩还能以惯性继续存在,可以约束这些人的举动,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必将会被撕裂粉碎,再经过剧烈的动荡融合,形成新的规矩和关系。”
许徵元久久沉默不语,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他其实早就深思过这个问题,得出来的结论也基本上和刚刚听到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现在从顾判口中说出,再入到他的耳中,却是要比自己枯坐冥想更加真实,也更加让人震动而已。
许徵元想到大魏太祖以微末之身崛起于江湖,征讨四方平定乱世,奠定大魏王朝之基业,又有太宗皇帝北拒草原、南震百族,荡清境外威胁,如此历经数代先辈之努力,终将迎来了王朝之盛世,可谁又能想到,如今这一切竟然将要断送在他的手中。
酒水入喉,由甘甜变得辛辣,最终却又尽数化为一片苦涩,萦绕舌尖唇齿,久久难以散去。
又将一杯烈酒饮尽,他晃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再看看桌边都被打开的坛子,正想要呼唤殿外候着的太监进来,却忽然间又听到顾判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情况虽然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没有人干涉的话,日后应该也是按照这样的趋势来发展,但陛下倒也不必太过焦虑不安……”
顾判笑了一下,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带着能够抚平人心的庞大魔力,“我刚刚说的是如果无人干涉,那么若是有人干涉呢?”
许徵元屏住呼吸,“顾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虽说天下大势不可违,但有些情况啊,却也并非是人力完全无法扭转……毕竟在掌握了力量的人里面,我可能算是个头最大的其中一个,说出来的话,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所以说对于新形成的超凡力量者群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随着他们实力的不断增强,该给他们的优待和好处,只要不引起太大的动荡,那就分批次,一步步的慢慢给他们,同时也要有针对他们的律法,能够对他们的言行有所限制,这样一来既有红枣又有大棒,差不多就能再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平稳了吧。”
“至于那些人们想要什么东西,要了之后又会损害现在士大夫们的什么利益,确实是不可避免的矛盾,不过只要陛下和我两方面都做做工作,应该还是能够找到那个大概的平衡点,将最开始的这段时期平稳过渡下去。”
许徵元低头陷入沉思,许久后才苦笑着道,“只是我却与那天地间的灵元没有缘分,如此就算是继续坐在这天下共主的位置上,怕也是有名无实,甚至是无名无实。”
顾判摇了摇头,主动将自己杯中酒水分出一半,倒在许徵元银杯之内,又和他一碰饮尽,“我说你有名有实,那便是有名有实。”
“反正很长时间内还一直得有皇帝这个位置,而我对此又没有兴趣,那为什么不让自己人来坐?若是有谁觉得自己强大到了可以和我掰扯这个道理,我就去找谁好好讲讲道理……不说别的,在讲道理这方面,比我强的还真的不多,比我和红衣加起来还要强的,至今都没有见过一个。”
停顿一下后,他微微皱眉接着道,“不过陛下必须要知道,我不可能会一直居于京城,镇守此地,若是真有谁能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冲破几道防御来杀你,那我也只好在事后再为陛下报仇了。”
许徵元也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顾判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留情面,只是稍一思索,却只能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而自己乃至于整个皇室血脉都难以破开界限步入修途,也是难以弥补的最大劣势。
“谁说陛下一脉就无人可以修行的?”
顾判听了后颇有些不以为意地反驳道,“不说别人,陛下可是将紫月公主给忘了?”
“但是,但是明月她是个女子……”
“女的又怎么了,女人当皇帝又不是没有,我就知道上古时期的传说中有位则天女帝,高踞帝位二十余载……”
许徵元听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最后只能是赶紧转移话题道,“顾先生,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我此时最为忧虑的是,这一改变的过程,不知道要死多少个人,又引起怎样危及社稷的动荡。”
顾判目光幽幽,深不见底,“在这种滔滔大势变化冲击下,死一些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你我纵然不想看见,那也无可奈何、不得不看……”
吱呀一声轻响,
勤政殿紧闭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