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月之光辉照耀下,黑暗死寂的旋转石梯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头顶上方幽幽的哭泣声,还有嗬嗬喘息声终于不再四处飘荡,而是毫无征兆变得清晰起来,或许再向上一个拐角就能和它们相遇。
但顾判就在此时停下了向上攀登的脚步。
因为上面没有路了。
石梯就在这里断掉,他已经来到了最高的顶层。
正前方是一扇封闭的大门,门上刻画着纷繁复杂的图案,丝丝缕缕的黑色液体从上面流淌下来,很快就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没过脚面的水洼。
顾判冷眼旁观,努力将图案记忆下来。
吱呀……
铁门突然间打开了一道缝隙,像是在邀请着他进入。
数个呼吸后,他站在了一座不知道有多少层的高塔顶端。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他的心中莫名闪过几句诗词,然后一步步来到边缘的栏杆处,抬头朝着上面望去。
天空在此时呈现出血一样的颜色。
而在顾判目光聚集之处,缓缓浮现出一轮漆黑如墨的圆月,各种各样恐怖渗人的虚影在里面翻滚哀嚎,观之犹如无间地狱。
低头望去,他又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在血色天空下静静燃烧,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忽然间,黑色月亮开始微微颤动,顿时便有许多狰狞恐怖的虚影从月中飞出,化作道道黑色流光,朝着下方的万家灯火坠落下去。
天人坠落,星落如雨……
顾判的心中莫名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面上表情愈发扭曲痛苦,双眸深处的那缕皎洁月光却依旧似水流淌,吸引着不知道多少道黑色流光调转方向,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滑落而至。
“斧来!”
他低喝一声,手中倏然多出一道闪烁着森寒光芒的双刃大斧,在双眸深处似水月光的映照下,朝着如雨坠落的黑色流光轰然劈斩过去。
下一刻。
两道不同颜色的光芒瞬间对撞一处。
却没有引起任何的响动,整个过程沉默无声,安静到了极点。
顾判七窍之中鲜血流淌,双眼之中月之光辉依旧,带动着森寒斧影穿透了那一道道的黑色流光,也让他终于看到了隐藏在流光之中微不可查的淡淡墨色丝线,感知到了它们那几乎不见不闻,又神秘诡异至极的精神力量。
“接吾一斧!”
又是一声暴喝直入云霄,斧影重重,如同瓣瓣绽放之莲花,在黑暗夜幕之下冉冉升起?迎上了自那轮黑色月亮上射来的一道死寂光芒。
斧影莲花与死寂光芒对撞?依旧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所有的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之中发生着变化。
然后毫无征兆却是咔嚓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顾判耳边清晰响起。
眼前同时猛地一花?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又是一斧重重斩落。
轰!
炽白火焰挟裹着森寒斧影冲天而起,将烛火摇曳的卧房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随后又重重落下,砸在了小院的中央?瞬间爆发出震动全城的巨响?在制造出一座熊熊燃烧的大坑的同时,不知道震塌了王府中多少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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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内的火焰渐渐熄灭。
显露出底部一道持斧而立的身影。
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口中向外喷出朵朵炽白火焰,落到哪里便点燃那里?将刚刚变暗的四周环境再次映照得如同白昼。
盏茶时间过后?顾判从大坑中爬了出来,也没有走远,就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找了一根倒塌的梁柱坐下,开始缓缓恢复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是在调理着体内已经有些不太稳固的三道力量?让它们重新回归暂时的平衡状态。
时间在缓缓流逝。
王府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奇怪的是,纵然是爆发出了如此巨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查探一个究竟,仿佛居住在这座府邸中的人们都已经死绝?只剩下了顾判一个人存在。
可是事实却明显并非如此,他可以清晰感知到一个又一个的活人气息?就在王府的各个房间之内?却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来?就如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包括王府在内的整座城池依旧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呵……果然如此。”
面对着如此诡异的展开,顾判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是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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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散去,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座已然不复存在的小院的时候。
排列整齐的丫鬟们又一次拎着食盒出现在了小路之上。
领头的依旧是福王许徵衡,胖胖的脸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