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脚进来,眼前便骤然亮起一道森寒的银色光芒。
轰!
一柄双刃大斧划破虚空,驱散了议事厅门前的大片黑暗,也将三人狰狞扭曲的面孔映照得纤毫毕现,宛若刚刚从无尽黄泉深处爬出的恐怖厉鬼。
轰!
双刃大斧在最后一刻毫无征兆改变了方向,擦着金砂的身体没入虚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了?”
顾判高踞主位,静静看着刚刚进门的三个壮汉,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又仿佛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一斧头根本就并不存在。
“来了。”
面对着这没头没尾的询问,金砂竟然缓缓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做出了回答。
“坐。”
顾判一抬手,随便指向了下方空着的几张板凳。
“墨焰,茶。”
三人真的就在那里坐了下来,还是由金砂开口说道,“阁下刚才本来有机会杀掉吾等,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刻却又改变了主意?”
顾判沉默片刻,表情肃然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诚字,以诚待人,以诚做事,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所以你们要知道,我之前在后山的时候,并未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人不是阁下杀的,也不是阁下的这个属下杀的,认真算起来,阁下确实不算是违背承诺,没有落入到他们借助吾主的力量所编织的咒言之中。”
金砂咧开嘴笑了起来,“真正可怜的是他们那三个蠢货,竟然把生死寄托在别人的身,死也就死了,不值得有任何的同情。”
“咒言?”
“若是我违背了诺言,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还有你们所说的吾主,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金砂道,“咒言便是在吾主力量所笼罩的秘境之中,可以称之为天宪的不可违逆之箴言,若是违背诺言的后果,自然是会被整个秘境所压迫,直到神魂俱灭,肉身不存,死得不能再死。”
“不过他们三个蠢货却是不知,阁下既然是吾主看中的人选,自然会受到特别的对待,又怎么可能会受制于区区咒言的限制?”
“至于吾主的身份来历,吾却是不便多言,更不能随便透露。”
“不说就不说吧,谁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力。”顾判摩挲着掌中温润如玉的斧柄,接着问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很是好奇的问题,“所以说,你们三个,和昨天晚那三个,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却拥有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身体,乃至于记忆?”
“记忆还是有断层的。”
银砂和铜砂就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还是由金砂开口说道,“吾等的记忆只到他们那三个蠢货死掉的那一刻为止,后面就已经成为了吾等自身的记忆,所以说在此期间阁下又做了什么,吾等是不知道的。”
顾判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们,到底从哪里来?”
“为什么在我的感知里面,你们三个,还有外面那些昨夜就被我杀干净的金刚宗弟子,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了这里?”
“吾等其实是被派来……”
金砂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结果才刚刚开口说话,便猛地眯起眼睛,整个视线完全被一道突兀出现的森寒光芒所占据。
咔嚓!
双刃大斧划破黑暗,一扫而过。
端坐在板凳的三人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半身同时向着后面倒去,鲜血混合着内脏哗啦啦流淌一地,只剩了腰部以下仍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倏然间又是一道森寒斧影闪过。
将从三具尸体内飞出的一道流光斩断,没有让它靠近到他的身边分毫。
而就在流光被一斧而灭的同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虚幻缥缈的叹息声,在空空荡荡的黑暗大厅内悄然响起,又在自己的心底莫名消失。
墨焰端着茶具,怔怔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数个呼吸之后,才被一声悠悠叹息将她从出神状态之中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和他们说话了。”
顾判将双刃大斧隐入虚空,一直都在思考着那道突然出现的流光和幽幽叹息,随手敲了敲桌冰凉的茶盏,“傻愣着在那里做什么,不会给死人倒茶,难道你已经愚蠢到给活人倒茶都不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