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酌怡情，豪饮伤身，小店要打烊了，倘有不到之处，尚岂二位客官见谅。”纵是瞥见了于暮洋手中的无价之宝，此间掌柜还是近前提醒道。

这是一个圆脸微胖的中年男子，眉目柔和，满面堆笑给人一般很舒服的感觉。

“不卑也不亢，果然不负此老店的名号。”这醉爱小酒馆，此前于寒窗苦读之际，独孤文澜也曾来过几次，对此他并不是太过陌生。

“啊……我俩这就走。”

“去去去，莫扫了我兄弟二人的兴致。”独孤文澜原本起身欲走，不曾想正喝到兴头上的于暮洋会有这么一出。

“错在小的于二位进店时，不曾言明小店有此打烊一事，但门外的酒幌子上却是写的清清楚楚，是以，还岂二位体谅一二，毕竟小店多年来所立下的规矩，不能坏在我的手里，所以……”

“暮洋兄，你我换个地方再继续痛饮可好？毕竟咱可不能只顾自己痛快，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见此间掌柜着实太过为难，独孤文澜终是站将了起来。

“既是二位喝的不够尽兴，本姑娘陪你们就是。”独孤文澜方欲搀扶起酒醉的于暮洋时，一直葱白也似的纤手压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表……表小姐？”

“大叔，此间交给我就是，忙了一天，你快去歇息吧。”

“张澜。”对方二人在交谈之际，独孤文澜一旦看清了身后女子的俏模样之后，其心里便咯噔一声嘀咕道，不曾想会在此地得遇故人。

只不过，此时的他早已籍着相由心生之术改换了形貌，以张澜之能等闲是很难看出什么端倪的。

“张……张前辈，我们这便走，这便走。”不知为何，在见到张澜以后，于暮洋仿似酒也清醒了大半之多，不待独孤文澜有所反应，便踉跄起身，直欲夺门而出。

“什么前辈晚辈的，令师尊同着家父乃是平辈论交，本姑娘可不敢坏了规矩，于师弟，不曾想你我会在这里见面吧？至于这位道友，却是面生的紧，在伟栋商行做了没多久吧？”

斜睥着独孤文澜腰间所悬的那一块笏板样的身份令牌，张澜饶有兴致的问道。

“前辈明鉴，小子却是新自进入伟栋商行不久，眼下于百造阁做事。”见对方问到自己，独孤文澜故作惶恐的说道。

独孤文澜答着张澜的问话，于暮洋那个头颈之间遍生细密鱼鳞的青年，已然逃也似的奔至了此一间酒馆的门口处。

“好生看顾你这位朋友，切莫让他再喝了。”独孤一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此间之际，身后忽得传来张澜的嬉笑之声。

“紧张、怯懦、眼神慌乱又虚浮，修为只有筑基初期，却是可以同这于暮洋对坐而饮，且还将其喝得酩酊大醉，这个小子有些意思。”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张澜秀眉微蹙的咕哝道。

……

海上明月共潮声，独孤文澜二人入住了一间临海的客栈以后，于暮洋很快就鼾声大做的进入了梦乡之中，独孤文澜却是，远眺着那波涛微澜的海面。

眼下，他的思绪起伏，完全不亚于彼月夜下的海面，逝者如斯，不曾在张澜的脸上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改变，经年未见，却不知宇文双又作何模样？

……

自海族之皇于沫下嫁宇文家大少爷——宇文朔月以来，这无尽海域的管辖权实则已经落在了宇文家大老爷——宇文长风的手中。

是以，在祭海大典将近的日子里，大老爷同往年一样，提前来到了这无尽海域深处的碧波宫中。

海王殿是此一片宫殿群落里，最为醒目的所在。

飞檐斗拱，琉璃瓦盖顶，这些于川海大陆显贵、巨富之家常见的建筑风格，竟是同着海族建筑中常见的塔楼、贝壳窗、浮雕、鱼鳞砖等元素，于此恢宏的大殿之中，很好的糅杂做了一处。

大殿之上，宇文世家大老爷此刻正同着海王一族大司祭——于北溟对坐而饮着，他虽是谈笑自若，但老道如于北溟还是能够从其眉眼间捕捉到些许的郁结之意。

“成王败寇，箭已然在弦上，我们不能等了。”看着大殿石阶下那正自踏歌而舞的一众柔媚女子，于北溟这个眸子已然浑浊的老者，压低了声音道。

“前番所卜算的那一卦，吉凶若何？”没有回应大司祭的话语，宇文长风这个俊朗的中年男子却是话锋一转的反问道。

……

许是窗前站的久了，恍惚间，他似是看到月光下那微澜的海面上，竟是自远处飘来了一座巨大的冰山。

待其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复又定睛看去之时，却是一无所获。

苦笑着摇了摇头，独孤文澜自说自话道：“许是这一天太过疲累，许是疑心生出了暗鬼，看来我也该歇息一二了。”

看了眼合衣躺在床上，正酣然而眠的于暮洋，独孤文澜稍一整肃衣袍，便叠膝瞑目的盘坐于此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