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往扶风客栈的每一个角落,蓝月之下的悬河高岸蜷缩在栅栏内纹丝不动,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把目光投往被吊起来的一具骷髅上。
是被剥去皮肉的北山雨夕。
它想哭却没有眼泪,如果知道会有今日,它当初绝不会逃跑,以至被掌柜的这样报复。
起初被卖进来时,对方虽然不是太待见它,但也没把它怎么样,最多就是呵斥几句,衣食住行都跟其他伙计同样的待遇,但随着它三番四次地逃跑不甘心就这样下去,终于使得对方动了真怒,残忍对待。
它知道今天下午掌柜的为什么要那样做,都是在对它的忘恩负义进行报复。如果对方带过来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话,掌柜的绝不会那样刁难。
人生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最爱的那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此时此刻的它好想死啊,却根本办不到……
在妖界强悍的自生能力面前,除非是有人想杀它,否则根本就死不成,咬舌什么的都没用。
内心的绝望在一点点的往上堆积,它的神智也在一步步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在它明知道没用还咬舌自尽的时候,突然一股汹涌的精神力量侵袭了它,使得它尚未反应过来就意识一黑,陷入昏迷。
“天缺哥哥,”螳螂镇郊外某处大雪纷纷扬扬的树林里,跟北山雨夕父女一起守在悬河高岸身旁的高芜湘突然欣喜道:“快来,它醒了。”
足足守护了三天,看着终于苏醒的悬河高岸,北山雨夕目中满是欣慰的泪水,扶起对方,“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
北山烈目中现出一抹惭色。
悬河高岸呻吟一声,开眼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恍若置身梦中,日思夜想了那么久,天天牵挂,日日担心,现在终能于黄泉下得见,兴奋得落泪,伸手摸向对方匀滑的脸蛋,深情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北山雨夕笑着点了点头,目中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滚落,“再也不分开了……”蹭着对方粗糙的手掌,脸上满是苦情守得云开的少女之意。
高芜湘倒在天缺怀中,眼睛湿润,跟对方自觉地移步远处,免得打扰了这有情人的幸福一刻。
“好感动啊……”
接了片雪花在手里,高芜湘道。
“送人鲜花,手有余香,”天缺把目光投向荡往无尽前方的起伏山峦,狂风扑面而来,“悬老头的第一个心愿,我们算是帮它完成了。”
深陷的峰下,时或有低掠的人影闪过,是搜捕悬河高岸踪迹的那些人。在发现对方逃走的当天清晨,首阳野就调动军团的力量进行抓捕,极是恨恨。
但三天过去了,却什么也没有搜到。
有天缺这么个对手给它使绊子,它就是死也别想抓到悬河高岸。这三天里,它们数次经过后者身旁却一无所见,愤怒抓狂的样子具足了笑果。
“是啊,”高芜湘无视对方搜捕的身影,有些感慨道:“也不知道去凤尾城会怎么样。”深深吸了口气,“悬老前辈好能给你出题。怒海国主此人虽说昏聩量小,但据说战力不在向国主之下,好担心。”
“有啥好担心的,”天缺道:“人活着就是要面对一个个难题。尽力而为吧……”
高芜湘不上当,“你说是这样说,但以你事不成不回头的性子,不帮到人你又怎会善罢甘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跟你并肩而战。对,并肩而战……”
“别说这些了,”天缺收紧了她,“你还是多想想回去后怎么跟大使们交待吧。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你南叔叔的性子,不打你屁股才怪。”
高芜湘害羞地笑了一声儿,收紧对方没说话,瞥眼见到悬河高岸跟北山雨夕自山下携手而来,有着不小的速度,赶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衫,“它们来了。”
“恩公在上,请受悬河高岸一拜!”
北山雨夕也跟着跪下来。
天缺赶忙扶起对方,“快不要如此,我也是受人所托……”
悬河高岸极是感激地站起,抓着对方手臂久久不愿松开,以往萎靡不振的少年此时已被带有一丝雄傲之气的世家公子所取代,神光内敛,气质清洒。
“恩公此举,对高岸不啻有再造之恩,往后但有差遣,无论风里火里,都是恩公一句话的事情。若违此誓,但叫我天打五雷轰。”
话完,就一道金光渗入它体内。
“别恩公了,”天缺笑道:“我长你一岁,往后就叫大哥吧。”跟着就摇了摇头叹道:“你们悬河家还真是都有着酷爱发誓的体质。”
“行!”悬河高岸道:“既是恩公吩咐,高岸自当遵命。大哥……”天缺笑着点了点头,把北山雨夕拉过来交给对方,“能见你们如此,我心甚慰。”
北山雨夕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
“这都是大哥的恩惠。”
悬河高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