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无穷无尽地下着,当一阵狂风席卷过宁馨苑的时候,已是安顿好女弟子睡下的醉音如神女般出现在某处高起的屋脊上,跟着掠出一道笔直的长烟,回外城的琴苑去了……
“唉,”天缺叹了口气,一阵说不上来的失落升起在心头,但跟着下一刻他就又放下了,迅速潜往王宫内的问天塔。他用情时很浓,但真需要他放下的时候,他也能做到太上忘情,不载一物。
都是时势使然。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清楚这一切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情缘深陷其中,对背负了太多的他来说,一切终究都还是太奢侈了,该放手的时候,必须得放手。这样对谁都好。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时机允许的情况下对她做一些适当的补偿。不过从眼前看,这个机会似乎很渺茫了。此女面面俱到,根本就没有需要他做事的地方。
“唉……”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天缺潜行而去。
……
作为曾经名盛一时的老牌王国,黑山国的宫廷经过数代明主的扩建和经营,到眼下已是规模极巨,总共有三十六宫,七十二院。宫群错落有致,道路四通八达,浩浩荡荡地扎根在冷冽的天壁之下。
因本身是山城之故,所以整座宫廷也是具极了起伏之势,整个轮廓看上去就好似激浪排空时被突然冻住,然后永远地保持住激荡之势,令人惊心动魄。
如此凶势,再加上各种看不见的防御性质的法阵和杀伐性质的法阵密布其中,千百年来,此地早已是世人心中出了名的险地。尤其是近些年来,打怒海沉天开启了护城法阵后,就更是增了此地的凶名。
凶兽似的,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命在其中。
再加上近两三年来,随着被杀怕了的怒海沉天彻底退居幕后把一切交给心性邪僻的厉心望川打理,整座宫廷就更是散发出浓郁的吞噬气息,那种无声的冰冷,黑暗,以及阴森,像爪子一样直击人心。
时至今日,宫人几乎驱散一空,到了晚上时,千百黑压压的宫殿群间就只有几点隐约的灯火,这种感觉下来,给人的感受不再是威严的王宫,而是墓地,风雪的冷冽,夜晚的肃杀,全都直击人心而来。
所以当天缺出现在王庭地下某处之时,他陡然被一股巨大的孤独感所笼罩,赶忙以心神抵御。这种孤独感倒非他神识里那座诡异的王宫所致,而是一种损人心智的法阵。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会自裁于一种巨大的绝望情绪中。王宫的孤独感,辅之以能激发人绝望情绪的特殊的法阵,很能杀人于无形。
曾经很多试图行刺怒海沉天的刺客就是牺牲在这种无形的法阵中的,尽是磊磊的白骨。
破除掉法阵的杀伤力之后,天缺一路往宫廷最高处的问天塔潜伏过去。问天塔因为承载着黑山国的镇国之物,所以,首先在气势上就是高高在上的,冷冰冰地俯瞰着整座王庭,以及周边的一切。
它象征着着无所不在的王权。
塔高百级,寒光内收的盏凤眸高居塔顶,如无尽黑暗中的一轮冷月,光只及自身,而不外放。
在各种伤人的法阵中,天缺于地下脚踏特殊的方位继续往塔前推进,但等至距离塔下五十米时就再也前进不了了,一股巨大的推力迎面而来,其御力之高,不是天缺那点可怜的战力就行的,只好望塔兴叹。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的。”
整个推力以笼罩整个塔身的法阵为依托,其防御力以天缺估计,起码也得是两百万以上,这还是法阵外围,至于塔心有多少,他不敢想。
黑山国立国多年,这些年打黑山国主意的人自然不会少。明着就对国主行暗杀之事。暗着就是试图动摇黑山国的根基。这从天缺眼前镶入土中混乱而去的磊磊白骨就能看出来。全都是试图闯塔不果被法阵击毙的各种角色。
有些已成白骨,有些尸身尚还完整。
天缺不甘,尝试以神识闯入,但结果还是失败。法阵的密度之高根本就扎不进去。形象点儿说就是,以他现在的战力,最多只能把神识缩小到棒槌的粗细,但法阵的口子却只有针眼大小。
再形象点儿说就是,整个法阵就是一张结成茧状的蛛网,网眼的大小以及网丝的柔韧度,都不是天缺现在的神识力力度就能够闯入的。
神识既然闯不进去,那他自然无法以意念调动塔内的物事对盏凤眸有所作为。硬闯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也没机会,直接就被拦在了法阵之外。
像那些闯入法阵最终激发了法阵的杀伤力,然后被击毙在法阵之内的人,那都是绝顶好手,越是接近塔身的死者其生前的战力就越高……
就这战绩,绝对够他们在泉下吹上好一阵子。
这就没办法了。
各种尝试失败之后,天缺望塔兴叹一会儿,往更深的地下潜入而去。直至深入地下三千米快接近他的承受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