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王上跟公主定亲是在国历四年吧,”阿火奴把杯子放好,现出回忆的神色喃喃道:“那天也像现在这样下着大雪……”
“不错,的确是国历四年,”怒海沉天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日子。盛世佳人,国泰民安。当时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欢歌阵阵,喜乐升平,把一个国家的盛世之象全都展现了出来……”
“确如王上所说。”阿火奴道:“当时奴才还没在王上身边,为了能看上一眼公主的真容,很早就起来了。当见到公主的车驾远远而来时,奴才当时都激动坏了,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国主。”
怒海沉天笑了笑,神思陷入到当日的情景之中。
那个时候,他刚接手黑山国不久,意气风发,壮志满怀。前朝积弊,经过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不过四年的时光,国家的面貌就焕然一新。只要有民的地方,就有关乎他的赞歌。只要有众的地方,就有关乎他的事迹。在在都是关乎他的声音……
但这样的时光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六年,定亲的两年后,随着劫沉流颠覆掉月城国,跟着把国主兄妹的尸体在城头上曝尸三日,怒海沉天就消沉了下去,黑山国也开始逐年走了下坡路,直至今日之状。
当年劫沉流颠覆掉月城国之后,怕被各方势力报复,直接就投靠了天妖族,使得怒海沉天一腔愤懑却报不了仇,以至逐年消沉下去……
天妖族势大,根本就不是黑山国能硬扛的。而当时各盟国都有自己的打算,不愿为了他怒海沉天的儿女情长之事出兵,他也只能硬忍下这口气。
当然,这些现在是不能提的。阿火奴在心下深深地同情了一下这位国主,跟着谄笑道:“当日奴才也算是极幸运的了,能在第一时间目睹公主的风采。有很多人为了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公主,都深深引为憾事。至于那些从来都没能有幸见到公主的人,就更不要说了。哭天抢地的有,捶胸顿足的有,茶饭不思的有,这都还是轻的,听说有些人甚至还生了病。”
怒海沉天听后笑了笑,没表态。
“当时所有人都在为王上送上自己那一份深深的祝福,并为此感到骄傲。”阿火奴继续言道:“公主实在是太美了。其他人就不说了,就说奴才吧,当时奴才不慎感了风寒,但自从见到公主后,也不知道的,头也不疼了,鼻涕也不流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生过病一样。为此,奴才天天都是感念着的。”
态度可以说非常诚恳了。
怒海沉天把酒杯拿过来一仰而尽,“若说宅心仁厚,公主倒的确当得起这四个字。但无形当中能把人的病给治好……行吧,你接着说下去……”
阿火奴喜极,赶忙把杯子接过来斟满,“夸张许是夸张了些,但奴才的病的确是在见过公主后就逐渐好了。”把杯子给怒海沉天递过去,“当日奴才的病好了之后,想见公主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这事儿。但可惜的是,奴才当时身份卑微,在见了公主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能见到了。只能日日以泪洗面,从干爹口中得知一二。”
太监不能生养,宫廷间为了拉拢势力争斗,在腥风血雨的世界里更好地生存下去,下级认上级当干爹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古今中外都有之。
“当时据干爹说来,公主入宫后跟王上发生了很多美好的事。其中最让奴才印象深刻的就是,王上跟公主在秋檀宫比剑的听闻。据干爹说来,当时公主穿着白色的大氅,一路穿廊渡水,逢园过桥,在路经天禧塔时,就跟个神仙似的静立遥望……远处隐隐地传来王上悦耳的笛声儿。当时奴才听后都醉了。心想,这样的风雪天,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真的是太美了啊。神仙似的公主,寻寻觅觅,王上送来笛声。”
听着阿火奴的述说,怒海沉天深深地沉浸在当日的情景中。当时碍于各种恼人的宫规,他跟左心水儿进宫后就分开了。定亲期间,除了正式场合,两人是不能见面的。至于独处,就更不可能。
当天他怀着一腔思念之情,于湖心的亭子里吹笛排遣心绪,结果左心水儿却找了过来。跟着发生了很多细小的琐事。虽然发生的一切于国家来讲都太微不足道了,但于怒海沉天却是般般件件都充满美好。
诸如煮茶手谈,破冰垂钓,等等,人是他喜欢的人,事是他乐见的事。左心水儿当时也是玩心极厚,言谈之间,虽都是些琐碎小事,但细处最能见一个人性情。在他看来,此女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刚强,但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击中他心中最软的那根弦。
他最的就是她那时或把目光专注在自己右肩上时的神态,每每陷入思考,她都会这样做。她的笑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但每次笑起来又会特别吸引人,皓齿微露,狭长的眸子里饱含着动人的神采。似不经心,又若有意,静静的,凉凉的。
当日琴瑟种种,最后以比剑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场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