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缺是当晚午夜时分到达天狼山的,各种危崖兀立,险峻奇绝。这数月来,他辗转各个山系,所经所见都是峰峦叠起之象,连绵起伏的,所以基本上对诸如“大气”、“磅礴”之类的词语也都失去感觉了。
当然,对他来说,这里大还是很大的,超拔起伏的山势,以令人胆寒的方式,于皑皑的积雪覆盖下,荡往无尽前方,像无数奔突呼啸远去的狼群。
星夜,于这样的奇绝景象中,只见天缺突然爆出某处谷底掠往峰顶。跟着在扑面的寒风中,他如烟般摇曳其上。及地的长白发,长衫胜雪,于劲风中猎猎作响。周身都散发出邪魅的味道。
这样的人,这样的形象,无论谁看去都是高人的做派。但实则天缺心下却是有着几分无奈的。因为他心里此时在想着一个女人。
如前文,他此行可谓是对身后之事做足了安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烟雨萌那个狗女人了。她是他所有安排中唯一的变数。一旦被她发现了沉睡中的破山不是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事后会多出怎样的麻烦。
这几天谁都不敢去东升苑,但她敢。整个凤尾学院就没她不敢去的。对她,他目前也只能赌一把了,希望不会去吧。否则的话,那个他只给留了一口气在的破山是很容易被发现破绽的。别人或许不会,但这个狗女人不同,她有东西在破山里面。
那东西对天缺来说是未知的,它除了有追踪之能和控制人的气血功能之外还有没有另外的功能?天缺不知道。这让他很纠结。要是有另外的他不知道的功能,要是今晚此女很无聊再跑去找破山聊天,那是很容易出事的。但这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事前并非没有把此女给考虑进去,而是根本就找不着人。对他来说,此女虽然限于护城大阵的缘故战力大不如前,但她藏起来的时候,根本查无可查。
如果他能知道她在哪儿,他大可以利用南庭玉等人去牵制她。当然,抓是不太可能抓住她的,但起码可以让她不敢到处乱跑。被人大肆围捕,她躲还不及呢,还会有闲心跑去跟破山聊天?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需要他能知道她在哪儿的这个大前提。没了这个前提,就是安排再妙也是空。偏偏今晚的对手需要他全力以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再把破山操控得像个正常人那样,会一直昏睡。
此女要是跑去找他聊天,就自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时间久了,肯定会发现其中有猫腻的。女人这种东西都很容易无聊,也都很容易因为对方的无视而恼怒。给你说话,你老闷声不吭的是几个意思?
这倒不是他想得多,而是他前世的那个女友就是这种人。很神经质。不管你在看书也好,在写论文或者赶稿子也罢,她说起来你不理她,她是要叫的。
所以,怀揣着这样的忧虑,在入夜之后他的速度就整个慢了下来。时不时地会放开神识,看看此女有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出现在东升苑。
打入夜之后,他这已经是第七次停下来了。
于峰顶扑面的寒风中,他放开神识,见烟雨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出现在东升苑。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都没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也没立即就走,而是遁入地下休整去了。因为他已是放弃了在晚上动手的打算。他本来想着速战速决,尽快赶回凤尾城的。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时间上也会宽裕一些。到时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从容应对。但烟雨萌这个狗女人让他不省心,老放不下她,也只能等到白天再动手了。
现在还没出现,并不意味着她会一直不出现。午夜距离天亮还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万一此女哪根筋不对,在他跟对方动手的时候,跑过来了,那他这一晚上的努力就全泡汤了。
索性就跟她耗下去吧。
不来最好,来了也不会让她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醉音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很重要,但较之他此次的盏凤眸之谋还是要靠边站的。再说了又不是不解决,而是再等一晚上罢了。无论如何,烟雨萌这颗充满变数的棋子,他都得把握好。否则可能会输的。
遁入地下之后,想着烟雨萌那狗女人娇俏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儿,“你特么是上天专门派来克我的吗?哪都有你。”心下一阵厌烦。
如果不是此女跟着到处捣乱的话,他此行会轻松很多。像南庭玉和西海岐伯及怒海沉天这些人,他略施手腕就能搞定,而且很从容,轻轻松松就掌控了局面。唯独这个烟雨萌不行。对他来说,这狗女人特么就像米饭里的砂砾,经常会败了他的兴致。他这数日来,几乎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是因此女而来。找又不好找。而凤尾城这碗米饭他又是必须要吃下去的。
真是越想越令他生气。
就这样,他跟那颗有可能会出现的砂砾白白耗了一夜,直至天亮烟雨萌也没出现。这让天缺很生气,而不是欣慰。特么我这是被你吓到了吗?我等着你来你不来,我有意避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