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曹操亲自杀回来平叛,毕竟洛阳是现在局势里的重中之重。
他这一眼瞧着血人般的司马师,目光忽闪停顿了一下,就转过去继续领军前行。
子元顿感脑子里绷紧的弦一松,浑身的透支马上翻涌而起,再支撑不住,眼前一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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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慢慢睁开眼、恢复意识时,脑子里还是一片厮杀的混乱,子元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忍不住粗重喘息,直流冷汗,眼睛的视野都还有点模糊不清。
下意识地就要去寻找武器,但很快感到周遭环境的安全后,紧张平息下来。
他躺在一副铺着布的木架上,眼前的光线已是白天,四周还有许多其它曹魏伤员在躺着。
大多都还在昏睡,有的止不住痛苦呻吟。
司马师看看自己身上,外服褪去,几处大的伤口都已被人处理好,剑就放在一旁。
试着起身一动,肌肉撕扯酸麻,他呲牙倒吸凉气,半天才站了起来。
挪着蹒跚脚步出了这间房,发现还是在校事府中,许多的校事与士兵正在清理尸体和血迹,同时还有更多的伤兵在运进来。
整个府院成了临时的医所,这时应刚过清早,雨已停,天幕仍是阴沉的灰色。
他穿过忙碌的军士人群,走到府门口,这才看到半边高大门扇已烧塌,两边墙面上尽是焦黑。
百姓们都出来到街上,帮着军众清洗血水污迹、搭救伤患。
昨夜的搏命鏖战,随着血的气味,又在子元的脑海浮现,催得他忍不住干呕。
在一旁的一名魏军士官看到了他,走过来递给司马师一个水囊。
他接过来灌了一口,清冽的水分滋润了满喉的刺烧干渴,立马舒服缓和了好多。
司马师将水囊递回,双拳作揖示谢。士官摆摆手,问他:
“这个兄弟,你是校事府的吧?”
子元点头,想说点什么,舌头却都还哑涩得不听使唤。
士官向校事府西邻的城北夏门方向一指,继续道:
“上面有命,凡是还可以行动的校事府员,休整后都去北门外的临时营帐集合。”
司马师再颔首致意,便拖着两条腿向那边蹭过去。
脑子还在发蒙,这一战过于凶险,都有点拼傻了。
有些像一团浆糊,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只好一边慢慢挪动,一边放空养神。
到得城门外,昨夜受害的许多平民百姓在这寻找亲人的尸身,惨哭声混着各种马匹、兵营的嘈杂,比城内还要混乱。
校事们临时扎得营就在堆尸坑不远处,司马师张望一下,就看到了几个着制服的同僚。
朝那边慢慢移过去,这时想起了昨晚看到的曹操,那种王霸之气,锐目雄眼,属实令人难忘。
……这样的人主,确实是极富魅力、令人死心塌地追随左右啊……连生出的儿子临淄候,都是风姿绝代。
到了近前,几个同僚看到他,赶忙过来将其接引入驻地营帐里。
只见这里的校事有百十来人,大部分都有负伤,或坐或躺,右边的几个大灶正在烧火煮饭。
“兄弟,你的令号是?”一名队长过来问子元。
“川上。”
队长将其记册,看看然后说:
“满府君就在中帐里,你在他选的名单上,快过去见命吧。”
……什么名单?
司马师应了一声,走过去进中帐内。里面有二十多人,乌袍褐巾,个个战意精朔。
满宠看到他,眼内含光,招了招手。
他赶忙过去半跪行礼:
“属下川上,侥幸得脱,见过府君!”
满府君微微点首,伸手示意他去帐内的一边、右边前排坐下。
然后,他便站起身,满宠这时已换上一身精甲披挂,深黑环锁,腰间长剑的剑鞘上已被血浸通红。
环视帐内一周,他沉声开口:
“大王已将逆党的军众暴徒逐出了洛阳,情形你们也大致看到了……这种国家紧要关头出现这样的大乱,在京都腹地被暴乱横行……我们校事府难辞其咎。”
他微微低下点头。
“我已向大王请求削去我的侯爵,戴罪补过。”
众校事不禁全都起身过来半跪,请求满宠的降罚。
“这也不怪你们……是掌握刺情枢机的我,有些大意了,没想到对他们和青州逆徒勾结这件事,毫不知情。”
他让众人起身,然后自己回身走到军案后,拉开墙上的挂图,呈现出青徐豫兖四州的地理。
“大王虽怒,对我们还是期望能够将功补过,所以现在我来布置。望诸位打起十二分的拼命精神,千万别辜负了王上之意。”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