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中响起低声呓语,司马师望向那边出神。
下方的天穹之桥逐渐变宽阔,上面出现一些披古袍之人的石像,都似乎是掩面而泣的造型,身上皆覆满冰雪。
骨马如有灵通,随着司马师的视念落于桥上,降速踏行。
这些石像头部都雕着面罩,看不到脸孔,散发着被诅咒般的悲息。
骨马驮着他们在天桥上徐徐而行,桥面的积雪冰霜越来越浓重,异界天地间,却安静得如一场虚幻。
冰冷中的妖灵气也在加重,昌如一点点失去活力,寒冽中她蜷缩起来,紧紧靠在司马师的胸口,闭目休养神魄。
子元眼前一花,什么事物好似在一旁闪过,之前漫长的死静,这瞬时撩动起他警觉的神经。
仔细向周边看去,竟是那些掩面的石像,有些在缓缓移动。
这些能动的,它们腰弯得脸直低到桥面,仿如活化的石面遮罩下,呼出非常细微的白气,一点点蹭着脚步,向桥的彼端挪动。
随后的路途上,可移动的石像越来越多,它们的动作也更为生动,好似真人。那种始终低伏的姿态,却令司马师联想,万民苦苦祈福,只为得圣王的雨露恩泽。
前方不远处便是天桥的拱形顶点,却是生生从中断裂,与另一端隔空相对。行走的石像们抵达此处,全都跪俯而下,在断桥边埋头低伏。
司马师催动骨马再起,飞过巨桥的断痕,进入另一边更加猛烈的雪茫。
之后漫漫飞行,冰雪遮眼,他也逐渐感觉躯体有点发僵。
在异境中难以判断时刻,再者如此冰天雪地的沉寂,子元有种错觉,仿佛光阴都停止了流逝。
良久之后,他才望见前方宽阔的桥脊上,浮现一座巨大的殿台,其上还有一座模糊的庞大形影。
飞到近前靠落,如娘睁开眼轻呼一声,这巨像正是灵图背面,那插画中的沐脚之人。
华袍长冠,垂纱罩面,身缩深衣,裸小腿并赤脚,身下一个雕兽石盆。
石像上挂满巨型雪白冰锥,似被封冻了无数世代。
司马师注意到,很多那种掩面行走的石像,密集跪拜在这里,像是参圣苦旅到达了尽头。从跪伏的最前排开始,一点点枯萎逝去,黑烟状的魂体升起,被吸入那巨像脚下的石盆中。
黑烟化入石盆里,变作一个个气状的枯骨,凝结成一盆漆黑无光的死血。紧接着,看不见的妖气出现,啜饮盆中之物,死血迅速消耗变浅,然后再被源源不断新的黑色烟魂所填满。
司马师和昌如下了骨马,骨骸马身立时缩小,又变回了骨雕落入他的掌中。子元绕着巨像的右腿,转了几圈摸索着,最后在雕像膝盖处,伸出左手一把探握住。
“有了!”他轻喝一声,随之架出天公剑,刺进左掌抓住的那片虚无中。
痛苦的鬼兽嘶叫,一团透明的事物在他剑落处扭曲,周围的空气,冒出剧烈摩擦的烟火。
那些跪着的石像,此时都在微微颤动。
司马师运出雷音魄力,再着剑狠厉一戳,又一声鬼哭惨嚎响起。
过了一会,他左手中的无形安静下来,黑色的汁液显形流出,接着喷溅而出淋满巨像的右膝下端。
随之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一道黑色缝隙,在巨像的小腿上洞开。
裂缝很快开到一人多高宽,清冷的黑色水气,从里向外淡淡散逸。
“小心随在我身后。”他轻声叮嘱如娘。
踏入巨像通道,寂静无声,只有微微的漩涡噪响,前方如一条笔直的黑洞。
灰蓝色的光,朦胧不定,在前面跳动,并不断扩大。
接近后司马师感到脸上一阵冷激,接着眼前的景象视野,便清楚生动起来。
他回手扶住如娘腰身,示意她安全,前头到顶的石室中,是一道向下的阶梯。
两人踏入到深邃的石道后,便有清涔的幽幽水声传来。
轻缓而悠长,仿佛地底之渊河,已沧桑流转了数不尽的年岁。
顺着水声向下走,地上覆着薄薄沙尘,两侧石壁上现出太古般古朴玄妙的线条壁画。
壁画一直向下延伸,布满整个地道,绘成一幅漫长的叙事画卷,越往深下,画面的雕绘线条就越原始。
这些石画上记述了,一些远古之民在地底异境中开凿建造、对水神化身的祭祀崇拜、上古人间的炎黄时代传说;到后面渐变成莫名的抽象图绘,隐隐能看出,是仙鬼神怪等畸化的血腥大战与屠戮。
在壁画的最后部分,用了很多篇幅,来模糊地描绘魔婴降世、共工复生。
如娘观察这些石画,似是对理解其中的含义没有兴趣,只是将手抚其上,感受其中蕴含的灵诡气息。
这条阶梯长道的两侧,筑有幽蓝的石晶灯,地上细沙石缝间,还有许多奇异的菌植发亮。下行良久之后,他们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