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眼前这一幕有些看不懂了。
计缘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两个判官,在男女之情上,他计某人也算不得什么高人,但也有一份感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一边原本瘆得慌的王立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即拿笔写下来,但眼前这情况也没这条件,只能强记在心中,希望自己不要忘记。
这话听得张蕊眼现迷离,也听得两位判官微微向计缘拱手,高人一轻言,道尽人世情。
周氏阴宅中,此刻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共有三四十号纸人正在忙碌,没有对话的声音,也没有偷懒耍滑,虽然笨拙,但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有的挂灯,有的牵白绫,有的收拾庭院,这一片素白中,若是凡人见了,会以为在办丧事,但实际上张贴的都是“囍”字。
若是将周府中的一切白色渲染成红色,那必然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只不过这婚礼似乎并未宴请宾客的意思。
此时此刻,周念生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鬼气不显,他不再是一个老人的模样,而是显得十分年轻,满面笑容的看着屋中的白若。
见妻身着白衣衫白罗裙,正坐在梳妆台上打扮,看不到妻子的脸,但周念生知道她一定很不好受。
“若儿,别难过,至少在我走之前,能为你补上一场婚礼。”
阳世中,百姓成婚,除了寻常意义上的明媒正娶这些规矩,还需要告天地敬高堂,各种祭祀活动更是少不了,当年为了省去麻烦,周念生阳世一辈子都没有和白若真正成婚,那遗憾或许永远弥补不全了,但至少能弥补一部分。
“只可惜无媒人,无高堂,也”
“别说了相公,别说了”
白若没有回头,拿着梳妆台前的珠花,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头看看台上之后,终于转头勉强朝着周念生笑笑。
“相公,我去看看胭脂水粉买来了没有。”
“嗯。”
听着自己相公的虚弱的声音,白若出屋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站了好一会,才迈开步子离去,本以为阴间二十六年的陪伴,自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又如何能平静割舍。
纸人有时候很便利,有时候却很愚钝,白若走到前院,才看到几个出去采办的纸人在前院大堂前来回打转,只因为最前面的纸人篮子洒了,里头的圆馒头滚了出来,它捡起几个,篮子倾倒又会掉出几个,如此往复永远捡不干净,而后面的纸人就亦步亦趋跟着。
不过周府内外倒是张罗得差不多了,白若心不在焉地走到客堂前,将前头那个纸人的篮子接过,其他纸人就都停了下来。
取了其中一个篮子中的胭脂水粉,白若正欲回房,转身之刻忽然见到府院那边的门楣上,停着一只纸鸟。
阴间纸制品颇多,也不是没可能有纸鸟,但这只纸鸟却给白若一种十分有灵性的感觉,似乎是真的在看着她,甚至在思索什么。
正当白若笑笑,准备不再多看的时候,那边的那只纸鸟却忽然朝她挥了挥翅膀,随后转过一个角度,挥翅指向外头的方向。
外头?
白若愣神片刻,想了想走向院门。
“咯吱吱吱吱”
院门带着一种木枢的摩擦声打开,在白若的视线中,计先生和文武判官,以及另外一男一女正站在院外,令她不由再次愣住。
既然门开了,外头的人也不能装作没看到,计缘朝着白若点了点头。
“一别二十六载了,有始有终。”
计缘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但第二层在场的只有白若听得懂,后者听到计缘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出门几步,放下胭脂水粉,向着计缘行长揖大礼,她本想自称弟子,再尊称计缘师尊,但自知没这个资格,可只称先生也难舒心中感激,临开口才想到一个说辞。
“白若拜见大老爷!”
说完这句,白若抬起头看着计缘,心中升起一种冲动的时候,身子已经跪伏下来,话也已经脱口而出。
“大老爷慈悲,是小女子和周郎的再生父母,求大老爷再为小女子见证最后一场!”
计缘抬头看向周府院内的喜庆布置,心知白若所求是什么,这并不过分,他计缘也自觉有这个资格。
“好,今日你夫妻成婚,我们就是宾客,诸位,随我一起进去吧。”
“是!”“恭敬不如从命!”
张蕊捡起地上的胭脂水粉,走到白若身边将她扶起。
“白姐姐,我帮你梳妆。”
“你是嗯!”
白若起初认不出张蕊,但从那感激的眼神中隐约响起往事。